家人们，你们接过那种“老板觉得你行，但你觉得自己真的不行”的任务吗？就是领导拍着你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x啊，这个项目非你不可，我相信你的能力”，然后递给你一份目标模糊、资源有限、并且明显踩到公司红线的“绝密调查”任务。
这感觉，就像让你一个实习生去查公司cFo的账，还美其名曰“锻炼你的审计能力”——锻炼是假，背锅是真，查不出来是你无能，查出来了是你倒霉，因为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此刻，夜深人静，我盘膝坐在洞府的蒲团上，面前漂浮着那枚记载着《虚空敛息诀》的黑色玉简，以及柳如丝给的、装着空间材料和贡献点的储物袋。洞府外，是剑峰凛冽的夜风和隐约的剑气呼啸；洞府内，阿竹抱着周长老给的“淬骨丹”瓶子睡得正香，发出轻微的小呼噜。
白天的剑峰训练让我筋疲力尽，手臂到现在还酸软发抖。但柳如丝的任务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让我无法安心入睡。
调查宗门内部与幽冥铁流向有关的人和事？器堂是切入点？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我一个刚入门、修为垫底、连剑都握不稳的新晋内门弟子，去调查可能牵扯到金丹长老甚至更高层次的阴谋？这跟让一只蚂蚁去调查大象为什么踩坏了花园有什么区别？
但不去查？柳如丝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和“组织的规矩”在我脑海里闪过，让我打了个寒颤。上了贼船，想下去就难了。
“唉……”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拿起那枚《虚空敛息诀》玉简，将神识沉入其中。
功法内容玄奥异常，远非宗门普及的《基础敛息术》可比。它并非简单地收敛气息，而是涉及到了对自身能量波动、生命磁场乃至与周围空间共鸣的精细操控。前三层分别是“潜影”、“融空”、“虚化”。
“潜影”练成，可如阴影潜行，同阶修士难以察觉。
“融空”小成，能初步融入环境，躲避神识扫描。
“虚化”入门，则可短暂扭曲身边光线与空间，达到视觉上的“消失”，但对灵力消耗极大。
不愧是“暗云”组织的秘法！这简直就是为潜伏、追踪、逃命量身定做的神技！
我立刻来了精神。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了这功法，至少能大大提高我调查时的安全系数。
说干就干。我按照玉简中的法门，开始尝试操控自身灵力，使其波动频率降低，与周围的环境灵气趋于一致。这对拥有“千丝领域”和精神力微操的我来说，倒不算太难。很快，我身上的灵力波动就变得若有若无，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但“潜影”不止于此，还需要调整呼吸、心跳，甚至精神波动，真正做到与阴影融为一体。我沉浸在修炼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洞府外传来雄鸡报晓的声音，我才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维持“潜影”状态已经接近一个时辰，虽然精神有些疲惫，但体内灵力消耗却比预想中要小，这大概就是功法玄妙之处了。
“看来我在‘歪门邪道’上确实有点天赋……”我自嘲地笑了笑，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看了一眼身份玉牌，距离剑峰晨练还有一个时辰。
趁热打铁！我决定开始第一次“实战演练”——目标，宗门藏书阁（非藏经阁，主要存放宗门记事、地理志、人物传记等公开或半公开资料）。
想要调查幽冥铁的流向，总得先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通常用在什么地方，宗门里谁有权限调动吧？总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再次运转《虚空敛息诀》，我如同一道淡淡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出了洞府，融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一路上，偶尔遇到巡逻的执事弟子，我都提前感知，借助地形和阴影轻松避开，竟然无人察觉。
这种感觉……有点刺激！
藏书阁是一座七层的塔状建筑，在晨曦微光中显得古朴而肃穆。我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后方，找到一处偏僻的、布满藤蔓的墙角。《虚空敛息诀》运转到极致，我如同壁虎般，借助微小的凸起和藤蔓，灵活地攀上了二层一扇未完全关闭的透气窗，悄无声息地滑了进去。
阁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书卷和灰尘的气息。巨大的书架如同森林般林立，上面摆满了各种材质的卷轴和玉简。
我目标明确，直接寻找与“矿产”、“物资调拨”、“炼器材料”相关的区域。
《青云宗矿产志》、《九州奇物录（宗门内部增补版）》、《近百年宗门资源流转纪要》……我如同饥饿的人扑在面包上，快速而无声地翻阅着。
终于，在《庚金杂录（残卷）》中，我找到了关于“幽冥铁”的记载：
“幽冥铁，又称暗石、冥铁。性极阴寒，产自九幽之地或极阴矿脉，非元婴真火难以熔炼。蕴含一丝空间特性，可用于稳定空间通道、构建特殊阵法核心，亦为炼制某些阴属性、空间属性法宝之核心材料。因其特性特殊，极易被邪修用于炼制歹毒法器或召唤阴冥之物，故列为宗门甲级管制物资，非宗主及戒律堂、器堂、阵堂三位主事长老联署，不得调用……”
甲级管制！需要三大主事长老联署！这规格高得吓人！
我心脏砰砰直跳，继续翻阅《近百年宗门资源流转纪要》。这类记录通常只记载大宗资源的出入库和大致流向，细节模糊。但我凭借强大的精神力，快速扫描、记忆、交叉比对。
很快，我发现了一些不寻常之处。
大约在三十年前，以及十五年前，各有一次大规模的“幽冥铁”调用记录，理由分别是“加固封魔深渊阵法”和“修复古传送阵”。调用手续齐全，签署人包括了当时的器堂主事（并非现在的孙长老）、阵堂主事以及……当时的戒律堂副堂主！
而近五年，也有数次小批量的调用，理由五花八门，多是用于某些“特殊法器”的研制或“阵法实验”，签署人则变成了现在的器堂孙长老、阵堂一位姓吴的长老，以及……戒律堂执事，张霖！
张霖！果然有他！虽然他职位不高，但在某些小批量调用中，他竟然作为戒律堂的代表签了字！
我的心沉了下去。张霖果然只是个小卒子，他背后，很可能牵扯到更高层的人物，甚至可能就是三十年前和十五年前那两次大规模调用的参与者之一！
就在我聚精会神地分析这些信息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谈话声从楼梯口传来。
我心中一惊，立刻将玉简归位，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躲入一个巨大书架的阴影深处，《虚空敛息诀》运转到极致，连呼吸和心跳都几乎停止。
上来的是两名负责清扫藏书阁的杂役弟子。
“唉，天天扫这些灰尘，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少抱怨了，赶紧干完活，还能回去补个觉。听说今天剑峰那边又来了个奇葩，五行伪灵根，连基础剑式都不会，把苏师姐都气得不轻……”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人？怎么进的内门？”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拿着鸡毛掸子随意打扫着，完全没有发现近在咫尺的我。
听着他们议论我，我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哥虽然剑法不行，但潜行点满了啊！
等他们离开后，我又耐心等待了片刻，才如同阴影般滑出藏书阁，沿着原路返回。
回到洞府时，天光已经大亮。阿竹还在睡，嘴角流着哈喇子，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我撤去敛息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第一次“作案”，刺激之余，更多的是后怕。
虽然找到了一些线索，指向了张霖和过去几次大规模的调用，但核心人物依旧隐藏在迷雾中。器堂孙长老也牵涉其中，他到底是知情者，参与者，还是仅仅按规矩办事？
更重要的是，我该如何继续深入调查？接触更高层的资料？那无异于找死。跟踪监视可能的目标？以我现在的修为，跟送菜没什么区别。
我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刚刚找到入口，却发现里面岔路无数，而且每条路上都可能蹲守着能一口吞掉我的怪物。
柳如丝这任务，果然是从入门就开始劝退，直奔入土啊。
看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以及即将响起的、催命般的剑峰晨钟，我认命地站起身。
罢了，先把今天的剑练完再说吧。
至少，在成为“合格的调查员”之前，先得在苏师姐手下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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