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散去，夜澜掌心一紧，雷晶已被收入储物戒。竹林雾气扑在脸上，带着湿意，他没有半刻松懈，目光扫过四周——三根断裂的石柱斜插在泥地里，远处有片浅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光。
幽瞳耳朵一抖，尾巴缓缓垂下：“血味还没散。”
雷嗔赤足踩在地上，脚尖轻点，一道电弧窜出，击中前方枯竹，噼啪炸响。他喘了口气，双翼收拢时发出细微的撕裂声，显然刚才那一战耗得狠了。
“没事。”夜澜开口，声音不高，却让两人同时侧目，“先恢复。”
他说完便盘膝坐下，闭眼调息。体内冰雷双脉缓缓运转，灵力如细流汇入丹田。与此同时，玄灵幻天塔第一层悄然开启，外界一瞬，塔内已过数日。他借这时间差飞速提纯灵力，经络中的滞涩感逐渐消退。
三息后睁眼，眸光清亮。六成战力回来了。
幽瞳蹲在他肩头，尾巴轻轻搭在臂弯，鼻尖微动：“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青影掠过树梢。白衣女子踏剑而行，落地无声，手中长剑正缓缓归鞘。她眉目冷峻，眼神落在夜澜腰间的幽冥剑上，片刻才移开。
“血影门的人，已经盯上你们。”她说得直接，不带情绪，“我刚才斩了一具傀儡，左耳缺角，和第七关那批尸体一样。”
夜澜没动，也没问她为何跟踪。他知道，这种人不会无故现身。
“你信我？”青蘅抬眼。
“不信。”夜澜答得干脆，“但我信你的剑。”
青蘅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终究没笑。她转身面向竹林深处，手按剑柄：“还有个家伙要来，比我还爱管闲事。”
下一瞬，折扇轻摇的声音响起。
一人从薄雾中走出，青衫束发，手持玉骨扇，步伐从容。他在三人面前站定，扇面一合，敲了敲掌心：“刚才那一战，看得痛快。”
雷嗔立刻挡在夜澜身前，龙角骨鞭缠臂，电光跳动：“谁准你靠近？”
“风无垢。”那人微笑，“情报贩子，不算敌人。”
夜澜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道：“你知道血影门在试炼中布了三十七个眼线，其中八个是赵无极安插，剩下二十九个——真正听命于北域夜家老祖。”
风无垢笑容一滞。
全场静了下来。
“你怎么会知道？”他声音低了几分。
夜澜没答。他刚用幻天塔第六层推演过此人命运轨迹，气运清明，无背叛之象，但背后牵连极深，像是被什么力量遮蔽了一部分因果。
“我不需要你回答所有问题。”夜澜站起身，目光扫过三人，“但我需要盟友。”
风无垢收起折扇，认真道：“血影门不只是想杀你。他们在记录每个人的战斗方式、灵力波动、破关节奏。等试炼结束，这些数据会被传出去，用来完善‘弑神阵’。”
“所以呢？”青蘅冷笑，“我们抱团取暖？”
“不是取暖。”夜澜声音沉下来，“是反杀。”
他往前一步，直视二人：“你们也看到了，虚境规则正在被篡改。第十关的雷霆巨人本不该出现，那是迷宫阵法的变种。有人在幕后操控试炼进程，把这里变成猎场。”
风无垢点头：“我已经查到，每过一关，就有至少三名试炼者死于非正常事故。他们的魂魄被某种术法抽离，送去某个未知坐标。”
“混沌气息。”幽瞳突然插话，打了个喷嚏，“说谎的人……不止一个。”
夜澜眼神一凝。
他知道，幽瞳这是察觉到了隐瞒。
“我可以提供情报网。”风无垢坦然道，“千机阁在七大域都有暗桩，能截消息、换身份、造假命格。但我要一个承诺——事成之后，帮我找到三百年前失踪的初代守护者遗骸。”
“成交。”夜澜毫不犹豫。
青蘅皱眉：“你连他底细都没摸清就答应？”
“我不需要完全信任。”夜澜看着她，“我只需要知道，此刻他的利益与我一致。”
他转向青蘅：“你呢？为什么帮我们？”
女子沉默片刻，终于开口：“十年前，我在一座废墟捡到一块残碑，上面刻着‘夜氏血脉，可启月门’。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出现——能唤醒月神印记的继承者。”
她目光落定在夜澜脸上。
夜澜没否认，也没承认。只是伸出手：“若你愿以真名立誓，共抗此劫——我夜澜，愿为先锋。”
风无垢看着他，忽然笑了。他将折扇插入袖中，抬起手，握上夜澜的手腕。
力道坚定。
青蘅迟疑一瞬，也上前一步，手掌覆上。
三只手交叠在一起，像一道封印落下。
雷嗔站在旁边，眉头拧成一团，眼看幽瞳悄悄从夜澜衣角扯下一缕断发，塞进嘴里咬住，又偷偷吐出来开始编织。
“喂！”他猛地喝道，“再碰主人头发就劈你！”
幽瞳不理他，继续编着，尾巴尖悄悄绽出一朵冰花，缠在新织的发绳末端。
夜澜瞥见这一幕，抬手按住雷嗔肩膀：“她是自己人。”
雷嗔哼了一声，终究没再发作，只是把骨鞭绕得更紧了些。
风无垢环顾四周：“接下来是第十一关，镜像空间。那里会复制你们的战斗形态，甚至能模拟出‘内心最恐惧的存在’。一旦失守，识海就会被污染。”
“那就别让它近身。”青蘅拔剑出鞘三寸，寒光乍现，“我负责清场。”
“我控局。”风无垢摊开手掌，一枚水晶浮现，内部有无数光点流动，“这是我布下的追踪阵眼，只要有人动用高阶灵技，立刻就能定位。”
夜澜点头，取出那枚雷晶，放在掌心端详。
“这东西有问题。”他说，“它不该这么温热。雷霆巨人的核心能量应该早已消散。”
幽瞳凑近嗅了嗅，突然打了个喷嚏。
“谎言。”她低声说，“它在骗我们。”
夜澜眯起眼，指尖用力一捏——
咔。
雷晶裂开一道缝，里面赫然藏着一丝黑线，细如发丝，却不断扭动，像是活物。
“寄生蛊？”风无垢脸色变了，“他们想通过雷核把蛊虫植入胜者体内！”
“不止。”夜澜冷冷道，“这是引路符。谁拿了雷核，谁就会成为通往现实世界的坐标。”
他猛然抬头，望向竹林尽头。
那里，雾气微微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窥视。
“他们已经在看了。”夜澜将碎裂的雷晶攥紧，任其割破掌心，“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他松开手，血滴落在地，瞬间蒸发。
“告诉所有人——”他声音低沉，却如刀锋划过空气，“破晓盟，从此刻成立。”
四人围立场中，无人言语。
远处，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青蘅的剑刃上，反射出一道锐利的光痕。
风无垢袖中折扇滑落半寸。
幽瞳将编好的发绳悄悄系上夜澜手腕。
雷嗔咧嘴一笑，赤足向前踏出一步，电弧自足尖炸开，劈向地面——
裂缝中，一只黑色手指缓缓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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