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居民楼的阴影还没完全脱离视线,老陈突然停住脚步,抬手示意我们噤声。夜风裹着金属锈味吹过,我隐约听到远处传来扫描仪的“嘀嘀”声——管控局的巡逻队还没走远,红色的光点在夜色里忽明忽暗,像潜伏的毒蛇。
“往这边走。”老陈压低声音,带着我们钻进一条窄巷。巷子里堆满废弃的家电,冰箱门歪斜地挂着,洗衣机的滚筒里积满黑泥,踩上去“咯吱”响,生怕惊醒藏在暗处的什么。姚小桃紧紧攥着我的手,小身子微微发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小石头跟在姚丽丽身后,手里攥着那块画满绿萝的硬纸板,指节泛白。
走了约莫半个钟头,前方突然出现一栋熟悉的建筑——是之前被管控局突袭的废品回收区仓库。铁皮屋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门口的铁丝网倒在地上,锈迹斑斑的门锁被撬开过,显然有人来过。
“这里以前是我们的临时物资点,藏过不少压缩饼干和药品。”老陈的声音里带着犹豫,“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但我们没别的选择了——水已经喝完了,小桃和小石头撑不了多久。”
我点点头,率先靠近仓库。指尖刚碰到铁门,就感觉到一丝粘稠的凉意——借着月光低头看,掌心竟沾了些暗红的痕迹,凑近闻,是早已干涸的血腥味。
“小心点。”我攥紧匕首,后背的触手悄悄伸出来,泛着淡淡的荧光。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合着霉味,呛得人喉咙发紧。仓库里一片狼藉,原本堆在角落的物资箱翻倒在地,饼干袋被撕碎,药品撒了一地,而地面上,几道暗红色的血迹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仓库深处,像一条狰狞的蛇。
“有人来过。”阿凯的声音发沉,手里的金属棍握得更紧了,“看血迹的样子,应该刚发生过冲突没多久。”
姚丽丽捂住姚小桃的眼睛,轻声说:“别害怕,我们很快就走。”小石头却没躲,他蹲在地上,指着血迹旁的一个东西:“阿默哥,你看这个。”
是一枚黑色的纽扣,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三角形里面套着一个圆,边缘还刻着细密的纹路。我捡起纽扣,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这符号我见过一次,就在上次去“净化区”时,管控局某个长官的制服上,就别着同样符号的徽章。
“是管控局的‘特殊行动队’。”老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只有他们的制服上会有这个符号,这群人比普通巡逻队狠得多,专门负责清理反抗组织的据点,手段残忍得很。”
我的心猛地一沉。看来管控局早就盯上了这里,我们来晚了一步。可地上的血迹除了管控局的,会不会还有其他反抗者的?那些藏在这里的物资,又被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往里面看看。”我提着匕首,跟着血迹往仓库深处走。触手在黑暗中轻轻晃动,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走到仓库尽头,突然看到一个破旧的木箱,箱盖被撬开,里面空无一物,只有箱底贴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字:“往东走,老酒厂有粮,记号是绿萝。”
“绿萝?”姚丽丽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惊讶,“是小石头画的那种绿萝?”
我点点头,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这纸条显然是其他反抗者留下的,他们知道我们可能会来这里,特意留下线索。而“绿萝”这个记号,或许就是为了让我们能认出彼此——就像小石头画里的绿萝,是黑暗里的一点希望。
“老酒厂……”老陈皱着眉,在脑海里回忆着路线,“我知道那个地方,在桐市东边的郊区,以前是个酿酒厂,后来因为污染被废弃了,离这里大概有两个小时的路程。”
“那我们现在就去!”阿凯立刻说,“这里不安全,得赶紧离开。”
我却没动。目光落在纸条的角落,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划痕,像是某种暗号。再联想到地上的血迹,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管控局的“特殊行动队”既然来了这里,会不会也发现了这张纸条,故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等等。”我拦住准备动身的阿凯,“这纸条可能有问题。管控局的人既然清理了这里,为什么会留下这张纸条?会不会是陷阱?”
老周也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我之前在管控局的据点听过,他们最喜欢用这种方式设陷阱,引诱反抗者上钩。老酒厂那么偏远,要是真有物资,他们怎么会轻易放过?”
仓库里陷入沉默,只有夜风从破窗户吹进来的“呜呜”声。姚小桃靠在姚丽丽怀里,小声说:“丽丽阿姨,我有点渴……”
我的心轻轻揪了一下。水已经喝完了,小桃和小石头要是再缺水,身体肯定撑不住。可老酒厂要是陷阱,我们去了就是自投罗网;要是不去,我们又找不到其他物资,只能在这里等死。
“我觉得可以去。”姚丽丽突然开口,眼神坚定,“纸条上的‘绿萝’记号,不是随便什么人都知道的——小石头画绿萝的事,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其他反抗者不可能凭空用这个记号。这肯定是自己人留下的,不会是陷阱。”
我看着姚丽丽,又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她说得有道理,“绿萝”这个记号太特殊了,除非管控局的人一直在监视我们,否则不可能知道。可我们这段时间一直躲躲藏藏,除了隧道那次,好像没有被跟踪的迹象。
“那就去老酒厂。”老陈终于下定决心,“就算是陷阱,我们也得试试——总不能在这里等着渴死饿死。阿默,你和我走在前面,阿凯断后,丽丽带着孩子走中间,注意警戒。”
我们没有再耽搁,快速离开仓库,朝着东边的老酒厂出发。夜色越来越浓,淡紫色的雾霭又漫了上来,远处管控局的巡逻队还在搜寻,扫描仪的“嘀嘀”声偶尔传来,让每个人的心都紧绷着。
姚小桃走得越来越慢,小脸苍白,嘴唇干裂。姚丽丽把她抱起来,尽量走得稳些;小石头也放慢脚步,时不时扶一下姚丽丽,像个小大人。老周走在后面,手里攥着一根铁棍,警惕地看着身后的黑暗,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怯懦。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前面突然出现一片低矮的建筑——是老酒厂。酒厂的大门歪斜地挂着,墙上爬满枯萎的藤蔓,月光从破窗户照进去,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起来荒凉又寂静。
“就是这里了。”老陈停下脚步,示意我们躲在旁边的废桶后面,“我先去看看情况,你们在这里等着,别出声。”
他刚要起身,突然听到酒厂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搬运东西。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后背的触手悄悄伸出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老陈的眼神变得锐利,他对我们比了个“准备行动”的手势,然后慢慢靠近酒厂大门,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的响动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小声的交谈,像是有人在整理物资。
“是自己人吗?”阿凯压低声音问。
老陈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酒厂里面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心点,把这些饼干放好,等会儿还要给孩子们送过去……”
是张姐的声音!我们都愣住了,紧接着,一股狂喜涌上心头——张姐还活着!她竟然在这里!
老陈再也忍不住,推开门冲了进去:“张姐!是我们!”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立刻转过身,看到我们,都愣住了。张姐手里还抱着一箱饼干,看到我们,眼里瞬间涌出泪水:“老陈!阿默!丽丽!你们终于来了!我们还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酒厂里面站着十几个反抗者,都是之前从地下空间逃出来的同伴,他们有的在整理物资,有的在给受伤的人包扎伤口,看到我们,都围了过来,脸上满是惊喜和激动。
姚小桃看到张姐,立刻从姚丽丽怀里下来,跑过去抱住她:“张姐!我好想你!”
“好孩子,张姐也想你。”张姐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心疼,“快,这里有水和饼干,赶紧吃点。”
我们终于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原来老酒厂真的是安全的,张姐他们逃出来后,就一直在这里整理物资,等着其他同伴来汇合。那张纸条,确实是他们留下的。
我靠在墙上,看着眼前的同伴,心里满是温暖。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危险,虽然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但我们又团聚了。只要我们还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夜色渐深,老酒厂的灯光亮了起来,虽然微弱,却像一团温暖的火,照亮了我们前行的路。在这沉默的人间里,我们依旧在倔强地活着,为了彼此,为了希望,也为了那象征着坚韧的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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