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钢厂的夜色被煤油灯染得暖黄,却暖不透每个人紧绷的神经。我蹲在帐篷角落,指尖反复摩挲着激光枪的扳机——这是张姐特意找来的,枪身还带着淡淡的机油味,枪托被磨得光滑,显然是经历过不少战斗。姚小桃靠在姚丽丽怀里,手里攥着那幅画满绿萝的硬纸板,已经睡着了,眉头却轻轻皱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稳的梦。
“还有一个小时。”老陈掀开帐篷帘走进来,身上的外套沾着夜露,“各小组都准备好了,阿凯的吸引组已经出发,我们也该动身了。”
我点点头,起身时后背的伤口轻轻扯动,传来熟悉的刺痛——上次被“蜥臂怪”抓伤的地方还没完全愈合,却早已不是阻碍。老周跟在我们身后,手里攥着一张手绘的“净化区”设备室地图,指尖在“通风管入口”的标记上反复按压,像是在确认位置。
夜色浓稠如墨,我们一行十余人沿着废弃铁路前行,脚下的碎石子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远处的“净化区”已经隐约可见,电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圈噬人的獠牙。突然,东边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是阿凯的吸引组动手了!枪声打破了夜的沉寂,很快,“净化区”的警报声凄厉地响起,红色的灯光在雾霭里疯狂闪烁。
“就是现在!”老陈低喝一声,带着我们朝着“净化区”西侧的通风管入口冲去。这里是老周说的“盲区”,没有摄像头,只有两个守卫在来回踱步。我的触手悄悄从袖口滑出,泛着淡蓝的荧光,像两条灵活的蛇,猛地缠住守卫的脖子,用力一拧——没有多余的声响,两人软软地倒在地上。
老周立刻上前,用撬棍撬开通风管的铁栅栏:“快进去,里面有岔路,左拐是设备室,右拐是关押‘实验体’的牢房。”
“我带两个人去救‘实验体’,你们去摧毁设备!”我对老陈说,指了指身后两个熟悉地形的反抗者。老陈点点头,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心点,我们在出口汇合。”
通风管里又黑又窄,满是灰尘和蛛网,我们只能匍匐前进。爬了约莫十分钟,右侧果然出现一个缺口,下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我示意同伴停下,悄悄掀开缺口的铁皮——下面是一间阴冷的牢房,十几个“实验体”被绑在铁架上,有的已经昏迷,有的睁着空洞的眼睛,看到我们,眼里才泛起一丝光亮。
“别出声,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我压低声音,触手伸下去,快速解开最靠近缺口的人的绳索。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一个管控局守卫拿着手电筒走了进来,光束扫过铁架,很快停在缺口处:“谁在那里?!”
我毫不犹豫地甩出一根触手,缠住他的手电筒,用力一扯,同时另一只触手捂住他的嘴,将他拖进通风管。反抗者立刻上前,用匕首抵住他的喉咙:“设备室的守卫还有多少?”
守卫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只……只有五个,都在设备室门口……”
我们没再耽搁,快速解救完所有“实验体”,带着他们往通风管出口爬去。刚爬到一半,突然听到左侧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是老陈他们成功了!紧接着,整个“净化区”都晃动起来,通风管的铁皮发出“哐当”的巨响,灰尘簌簌地掉下来。
“快走!这里要塌了!”我大喊一声,加快速度往前爬。出口就在前方,已经能看到外面的月光。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老周的喊声:“阿默!快带他们走!我来挡住后面的人!”
我回头一看,只见十几个管控局的人已经冲进了通风管,老周正拿着一根铁棍,死死地抵在岔路口,脸上满是决绝。他的工装被划破了,胳膊上淌着血,却依旧不肯后退一步:“我欠大家的,今天就还清!你们一定要赢!”
“老周!”我想回去帮他,却被身边的反抗者拉住:“不能回去!通风管要塌了!他是故意的!”
通风管的晃动越来越剧烈,铁皮开始断裂,碎石子不断往下掉。老周突然回头,朝着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愧疚,只有释然:“照顾好小石头……”
话音未落,一块巨大的水泥块从上方砸下来,堵住了岔路口。我再也看不到老周的身影,只能听到通风管另一侧传来铁棍碰撞的声音,还有老周的怒吼,渐渐被坍塌的轰鸣声淹没。
“走!”我咬着牙,强忍着眼泪,带着“实验体”和同伴爬出通风管。外面,阿凯的吸引组正在和管控局的人激战,激光枪的光束在夜色里交错,像一道道撕裂黑暗的闪电。老陈跑过来,看到我只有我们几个人,脸色瞬间变了:“老周呢?”
我低下头,声音沙哑:“他……他为了掩护我们,被埋在通风管里了。”
老陈沉默了,拳头紧紧攥着,指节泛白。远处,“净化区”的实验楼已经燃起大火,滚滚黑烟冲上夜空,照亮了半边天。管控局的人开始溃败,有的往车里逃,有的四处乱窜,很快就被反抗者包围。
姚丽丽抱着姚小桃跑过来,小石头跟在她身边,看到我,立刻跑过来:“阿默哥,老周叔叔呢?他不是跟你们一起去了吗?”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蹲下来,摸了摸小石头的头,轻声说:“老周叔叔……他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没有管控局,没有危险的地方。他让我告诉你,以后要好好活下去,像绿萝一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强。”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里却泛起了泪光。他从怀里掏出那幅画,上面除了小房子和绿萝,还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旁边写着“老周叔叔”。
天色渐渐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净化区”的大火还在燃烧,却已经不再那么刺眼。反抗者们聚集在一起,有的在清理战场,有的在救治受伤的同伴,有的在安抚被解救的“实验体”。老陈站在高处,看着眼前的一切,声音坚定地说:“我们赢了这一次,但管控局还没被彻底打垮。接下来,我们要联合更多的反抗者,解放整个桐市,让这里的人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声音响彻云霄。我看着身边的同伴,看着姚丽丽和姚小桃,看着小石头手里的画,心里突然明白——老周没有白牺牲。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我们的胜利,换来了更多人的希望。
阳光透过薄雾洒下来,落在我们身上,带着久违的温暖。我知道,黎明已经到来,黑暗正在退去。虽然我们失去了老周,虽然未来的路还很长,但我们会带着他的希望,继续走下去。
因为在这沉默的人间里,总有人愿意为了光明,挺身而出,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而我们,会带着这份勇气,一直走下去,直到桐市的每一个角落,都开满象征着希望的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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