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中秋,总带着几分温润的凉意。夕阳还未完全沉下,林府的庭院里已挂起了盏盏红灯笼,绢面灯笼上绣着 “桂”“月”“圆” 等字样,风一吹,灯笼轻轻晃动,映得地面上的光影也跟着流转。庭院中央的石桌上,摆着刚蒸好的月饼 —— 莲蓉、五仁、豆沙,还有林母特意让厨房做的、林沁最爱的枣泥馅,旁边温着一壶桂花酒,醇厚的香气混着院角那棵老桂树落下的花瓣,漫在空气里,格外沁人。
“沁姐姐,你看我这身怎么样?” 小泥人凑到林沁身边,转了个圈。她今日易容成了林府的小丫鬟 “阿泥”,穿一身浅绿的襦裙,梳着双丫髻,发间别着两朵小小的绢花,看起来比平时多了几分娇憨。她手里还提着个食盒,里面装着叶枫特意从望龙门带来的北疆蜜饯,是林沁之前提过想吃的。
林沁笑着帮她理了理裙摆:“好看。不过你可得记住,等会儿见了我大哥他们,可不能像在玲珑阁那样调皮,尤其是我二哥,他最爱逗小孩子,别被他绕进去了。”
“知道啦!” 小泥人吐了吐舌头,眼睛却瞟向门口 —— 叶枫说要先去望龙门确认一下夜间的警戒安排,这会儿该到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叶枫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衫,袖口绣着暗纹,比平时的劲装多了几分文雅。他手里提着一个木盒,里面是从沙砾屯带来的新鲜栗子,是苏夫人特意让他捎给林沁的,说 “女孩子家吃了暖身子”。
“枫哥哥!” 林沁看到他,眼睛瞬间亮了,快步迎上去,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木盒,“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要迟到了。”
“望龙门那边加了两道岗,确认了才放心。” 叶枫看着她,目光柔和,“你今天很漂亮。” 林沁今日穿了一身淡粉的襦裙,外罩一件半透明的纱衣,头发松松地挽了个髻,发间插着一支珍珠簪,是之前叶枫送她的生辰礼,平日里她很少戴,今日却特意簪上了。
林沁脸颊微微泛红,连忙转移话题:“快进来坐,我娘和哥哥们应该也快到了。”
两人刚走到石桌旁,就听到院外传来爽朗的笑声:“沁儿,听说叶枫来了?快让哥哥看看,是不是又变厉害了!”
是林木。他穿着一身墨色的劲装,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身后跟着沉稳的林冲和温文尔雅的林秦。林冲依旧是那身暗青色的武士常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倒少了几分锦衣卫千户的肃杀,多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气度;林秦则穿着一身青衫,手里捧着一卷书,看起来温文尔雅。
“大哥,二哥,三哥!” 林沁连忙迎上去,对着三人行礼。
叶枫也站起身,对着三人拱手:“林大哥,林二哥,林三哥。”
“不用多礼。” 林冲摆摆手,目光落在叶枫身上,带着几分欣赏。
几人围着石桌坐下,小泥人乖巧地给每人倒上桂花酒。林母这时也从内院走出来,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锦裙,脸上带着慈和的笑容:“叶枫来了?快坐快坐,一路辛苦了。沁儿,把你苏姨捎来的栗子给你二哥尝尝,他最爱吃这个。”
林沁应了一声,打开木盒,取出栗子递给林武。林木接过,剥了一个放进嘴里,满意地眯起眼睛:“还是北疆的栗子甜!比京城买的好吃多了。”
林文笑着摇了摇头:“三哥还是这么急性子。叶枫,尝尝这枣泥月饼,是母亲特意让厨房做的,沁儿从小就爱吃这个。” 他拿起一块月饼,递给叶枫。
叶枫接过,咬了一口,甜而不腻,枣香浓郁,确实好吃。他看向林沁,见她正偷偷看着自己,眼神里带着期待,便笑着道:“好吃,比我之前吃过的都好吃。”
林沁嘴角忍不住上扬,低下头,偷偷剥了一颗栗子,递到他手边。叶枫自然地接过,放进嘴里,栗子的香甜混着桂花酒的醇厚,心里也暖暖的。
小泥人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偷偷抿嘴笑。林秦眼尖,看到了,故意打趣道:“哟,沁儿,你怎么只给叶枫剥栗子,不给哥哥们剥啊?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哥哥们了?”
林沁脸颊瞬间红透,瞪了林武一眼:“二哥!你胡说什么呢!”
林母笑着打圆场:“你二哥就是爱开玩笑,沁儿别理他。对了,今日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几个孩子,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你们父亲,下个月就要从江南回来了。”
“真的?!” 林沁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惊喜,声音都有些颤抖。她父亲林啸是江南织造局的提督,三年前被宰相派去江南,美其名曰 “督办织造”,实则是被排挤在外,这三年来,父女俩只通过几次书信,从未见过面。
林冲也微微睁大了眼睛,语气带着几分激动:“母亲,消息可靠吗?父亲回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可靠。” 林母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林冲,“这是你父亲昨天让人送来的信,说宰相最近要推行新的织造法,需要他回来主持,不过……” 她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担忧,“你父亲在信里说,这次回来,怕是没那么简单,宰相可能是想借机把他调回京城,方便控制。”
林沁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眼神里充满了担忧:“那怎么办?父亲回来会不会有危险?”
叶枫看着她担忧的样子,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别担心,有林大哥在,还有我们,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伯父的。”
林木也点头道:“大哥说得对。我们得提前准备,等父亲回来,一定要确保他的安全。叶枫,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帮忙 —— 望龙门在京城的眼线多,能帮我们盯着宰相的动向。”
“没问题。” 叶枫立刻答应,“只要用得上我,随时开口。”
林冲拍了拍桌子,语气坚定:“还有我!谁敢动我父亲,我就跟谁拼命!咱们林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林母看着几个孩子,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有你们在,我就放心了。今日过节,咱们不说这些烦心事,先吃月饼,赏月。”
众人都点点头,重新拿起月饼,喝着桂花酒。小泥人凑到林文身边,好奇地问:“三哥,江南是不是很好玩啊?有很多好看的丝绸吗?”
林文笑着点头:“是啊,江南的丝绸是天下最好的,还有很多好看的园林,等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真的吗?太好了!” 小泥人眼睛亮晶晶的,又问,“那伯父是不是也会带很多丝绸回来啊?我想给沁姐姐做一件新裙子。”
林沁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就你机灵,知道给我要东西。”
庭院里的气氛重新变得温馨起来,灯笼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带着节日的暖意。月亮渐渐升了起来,圆圆的,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洒下清冷的月光,落在老桂树上,落下一地碎银。
饭后,林母先回了内院,林冲去书房处理公务,林木被朋友叫走了,庭院里只剩下叶枫、林沁和小泥人。小泥人很识趣,说要去帮厨房收拾,跑开了,只留下两人。
叶枫和林沁并肩站在老桂树下,看着天上的月亮。林沁靠在他身边,声音轻轻的:“枫哥哥,你说我父亲回来,真的会没事吗?我好怕……”
叶枫轻轻搂住她的肩膀,语气坚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已经扳倒了王坤,宰相的势力已经弱了一些,而且有林大哥和望龙门帮忙,一定能保护好伯父。再说,还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的。”
林沁抬头看着他,月光下,他的眼神格外认真,让她心里的担忧渐渐消散。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迅速低下头,脸颊通红:“枫哥哥,谢谢你。”
叶枫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笑容,轻轻握住她的手:“傻瓜,跟我说什么谢谢。等天下太平了,我带你去江南,看看伯父,也看看你说过的桃花。”
“嗯。” 林沁点点头,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心里充满了安全感。
就在这时,书房的灯亮了起来,林冲站在门口,对着叶枫招了招手。叶枫知道,他是有正事要谈,便轻轻拍了拍林沁的肩膀:“我去去就回。”
林沁点点头,看着他走向书房。月光下,他的背影挺拔而坚定,让她心里充满了希望 —— 她知道,只要和叶枫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克服。
书房里,林冲递给叶枫一杯茶,语气严肃:“叶枫,我父亲回来,需要你帮忙接应。他会在月底的晚上抵达京城,从南门进来,到时候宰相肯定会派影卫的人去拦他,你需要带望龙门的人去接应,确保他安全到府。”
“没问题。” 叶枫接过茶,语气坚定,“我会提前安排好,绝不会让伯父出事。”
林冲点点头,脸上露出信任的笑容:“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叶枫,谢谢你 —— 不仅是为了我父亲,也是为了沁儿。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对她好。”
叶枫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会用一辈子保护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林冲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相信你。今日过节,就不跟你说太多正事了,早点回去陪沁儿吧。”
叶枫点点头,起身走出书房。庭院里,林沁还站在老桂树下,看到他回来,立刻迎上去:“谈完了?”
“嗯。” 叶枫笑着点头,“我们去赏月吧,今日的月亮这么圆。”
两人并肩走到石桌旁,坐下继续赏月。小泥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兔子灯,跑过来递给林沁:“沁姐姐,你看这个兔子灯,好可爱!”
林沁接过兔子灯,笑着说:“真可爱,谢谢你,阿泥。”
小泥人又递给叶枫一个:“枫哥哥,这个给你,我们一起玩。”
叶枫接过兔子灯,看着眼前的两人,心里充满了暖意。他知道,这个中秋,会成为他一生中最珍贵的回忆之一。而他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推翻宰相,让林沁的父亲平安回来,让所有人都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不再有分离和担忧。
月亮挂在天上,静静地洒下月光,照亮了庭院,也照亮了他们未来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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