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那一拳，像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
操场边缘瞬间陷入了彻底的混乱。十几号血气方刚的少年扭打在一起，早已忘了什么军纪校规，只剩下最原始的愤怒和荷尔蒙在驱使。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吃痛的怒吼、混乱的叫骂、女生的尖叫，混杂着尘土和汗水的咸腥气味，构成了一幅野蛮的画面。
“操你妈的11班！”
“打！打死10班这群怂货！”
张浩如同猛虎入羊群，他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此刻彻底爆发，拳头又狠又准，专门朝着对方的脸和软肋招呼。那个高个子男生挨了第一拳后，鼻子已经见了红，嗷嗷叫着扑上来，却被张浩一个侧身躲过，紧接着一记勾拳掏在胃部，直接跪倒在地干呕起来。
周峰等人起初还有些畏缩，但见张浩如此生猛，也被激起了血性，嚎叫着加入团战，和11班另外几个男生打作一团。陈硕看得眼花缭乱，想劝架又不敢上前，只能在一旁焦急地跺脚：“别打了！浩哥！别打了！教官要来了！”
李哲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他冷静地站在战圈边缘，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当看到一个11班的男生想从侧面用膝盖顶张浩的腰眼时，他动了。脚步一滑，看似不经意地一挡一靠，那个男生顿时失去平衡，踉跄着摔了出去，半天爬不起来。李哲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武术的韵律感，在混乱中有效地保护着10班的人不遭暗算。
而林秋，他的目标始终明确。
王大壮被林秋那记凶狠的肘击打得胃里翻江倒海，跪在地上半天喘不过气。他刚勉强抬起头，就看到林秋如同鬼魅般又到了他面前。林秋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里的冰冷，让王大壮如同坠入冰窟，比胃部的剧痛更让他恐惧。
“林……林秋……我……”王大壮想求饶，但林秋根本没给他机会。
林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向下一按，同时膝盖猛地向上顶去！
“砰！”一声更加沉闷的响声。
“呃啊——”王大壮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鼻梁骨传来清晰的碎裂声，鲜血瞬间从鼻孔和嘴巴里涌出，整张脸开了染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死过去。林秋松开手，像丢垃圾一样把他扔在地上，任由他像条死狗一样蜷缩着抽搐。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从张浩出手到王大壮被废掉，不过短短一两分钟。
“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如同惊雷般在操场炸响，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和怒火。
是刘教官和11班的张教官。
他们刚才被总教官临时叫去开会，布置训练任务，一结束就立刻赶回，远远就看到自己负责的班级竟然和人打起了群架！他们肺都快气炸了，一路狂奔而来。
听到教官的怒吼，混战中的学生们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动作瞬间僵住。愤怒迅速被恐惧取代，看着刘、张两位教官那因为暴怒而铁青的脸，以及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气势，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了手，下意识地后退，拉开了距离。
地上，躺着好几个呻吟的人。11班那个高个子男生还捂着肚子干呕，王大壮更是满脸是血，蜷缩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呜咽。10班这边也有几个人挂了彩，张浩嘴角破了，渗着血丝，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但眼神里的凶悍还未完全褪去。
刘教官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扫过全场，每一个接触到这目光的学生都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他先是快步走到受伤最重的王大壮身边，蹲下检查了一下，确认只是鼻梁骨折和软组织挫伤，没有生命危险，但伤势不轻。
“谁干的？”刘教官的声音低沉得可怕，蕴含着风暴。
没人敢说话。11班的人目光躲闪，下意识地瞟向10班方向，10班的人也悄悄的用手指了指那个被一拳干倒的高个子。
张教官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站在最前面、身上还带着打斗痕迹、气喘吁吁的张浩身上。“你！出来！”
张浩梗着脖子，走了出来。
“还有你！”刘教官又指了一下那个被张浩最先击倒、现在才勉强爬起来的高个子男生。
两人被叫到队伍前方。
“为什么打架？”两位教官在队伍前审视着两人，教官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报告刘教官！是他们11班先挑衅泼水！”张浩不服气地喊道。
“报告张教官！是……是他们先动的手！”高个子男生指着自己流血的鼻子和疼痛的肚子。
“我不管谁先谁后！”刘教官猛地打断他们，“穿上这身衣服，就要守纪律！聚众斗殴，性质恶劣！带头打架，罪加一等！”
刘教官和张教官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指着操场：“你！还有你！操场，十圈！现在！立刻！跑不完不准休息！”
张浩咬了咬牙，狠狠瞪了那个高个子男生一眼，二话不说，转身朝着跑道跑去。那个高个子男生哭丧着脸，但也只能跟上。
“其他人！原地军姿！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刘教官对着剩下噤若寒蝉的10班学生们吼道，“你，还有你，扶他去医务室！”张教官点了两个11班的学生，指着地上的王大壮。
一场突如其来的冲突，以两位教官的雷霆镇压和严厉惩罚暂时告终。但所有人都知道，10班和11班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阳光依旧毒辣，操场上只剩下教官冰冷的训斥声、受罚者沉重的脚步声，以及一种更加压抑和紧张的气氛在无声蔓延。
林秋站在军姿的队伍里，看着张浩在跑道上奔跑的背影，眼神深邃。王大壮的惨状，并未让他感到丝毫快意，那只是清算路上，一次微不足道的利息。真正的风暴，还远未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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