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州,一片死寂。
这种黑,不是农村那种自然的夜色,而是数百万吨钢筋水泥突然失去生机后的尸僵。
没有路灯,没有霓虹,只有公路上连绵成红色长河的汽车尾灯,那是这座城市唯一的血流。
省委一号大院,此刻也隐没在黑暗中。
备用发电机在轰鸣,但只能维持几条核心线路。
沙瑞金坐在办公室的硬木椅子上,没开灯。
黑暗能掩盖很多东西,比如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有那个摆在他手边,一直在震动的保密手机。
网上的舆情已经炸了。
不需要秘书汇报,他那台还在坚持工作的平板电脑上,几个加红加粗的标题触目惊心。
《京州大停电:脆弱的基础设施暴露龙国工业短板?》——这是bbc。
《史诗级混乱!数百万京州市民陷入黑暗恐慌!》——这是cNN。
《这就是所谓的现代化?一场停电扒下了龙国的底裤!》——这是推特上的热门话题。
国内的社交媒体更是成了高压锅。
谣言像病毒一样滋生:有说核电站泄漏的,有说军事政变的,还有说外星人入侵的。
“沙书记。”
秘书长推门进来,手里举着一支蜡烛,火苗在发抖,映着他惨白的脸。
“中办……来电话了。”
沙瑞金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发出笃笃的闷响。
该来的,总会来。
他拿起桌上那是部红色的保密座机。
“我是沙瑞金。”
听筒里没有寒暄,只有一道苍老却充满压迫感的声音,直接略过了所有客套。
“瑞金同志,你在搞什么名堂?”
声音让沙瑞金感觉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京州是汉东的省会,是一千二百万人的特大城市。没有任何预警,没有任何备案,全域拉闸。你知道外交部现在接了多少个外国使领馆的抗议电话吗?四十二个!”
老首长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变得更加严厉。
“就在刚才,国外企业通过外交向我们发函,询问是否是因为龙国能源枯竭,导致无法保障外资企业的正常运转。这不仅是事故,这是外交事故!是政治事故!”
沙瑞金握着听筒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能听出老首长语气里那一丝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首长,我……”
“我要一个解释。”那边打断了他,
“如果这个解释不能说服我,你现在就写辞职报告。汉东的班子,看来是需要动大手术了。”
办公室里冷得像冰窖。
秘书长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出,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
完了,这次沙书记是真的要把天捅破了。
沙瑞金喉结滚动。
解释?
怎么解释?
说他在帮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地下室里手搓太阳?
说他把全城的电都喂给了一台打印机?
这种话要是说出来,不用辞职,直接就被送去精神病院了。
“首长,我有我的理由。”沙瑞金的声音有些发哑,但咬字极重,“我以我三十年的党龄,和这顶乌纱帽担保……”
“你拿什么担保!”老首长震怒,“你那顶乌纱帽,在国家利益面前,一文不值!”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突兀地在黑暗的办公室里响起。
不是这部红色电话,是沙瑞金放在桌上的那部私人手机。
那是祁同伟发来的。
沙瑞金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没敢挂断红色电话,用另一只手抓起手机。
屏幕亮起,是一段视频。
没有文字说明,只有一段短短十五秒的视频。
沙瑞金点开播放键。
视频背景是星宇集团地下五层。
杂乱的实验室,满地打滚的老院士,还有正在吃泡面的林峰。
但这些都是背景。
画面的主角,是一个直径达到五米的环形物体。
它刚刚从那台黑色立方体中被“吐”出来。
通体银白,却又不反光,像是一段被截取的水银河流,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是的,悬浮。
虽然只有短短几厘米的悬浮高度,但它确实没有接触地面。
视频里,钱卫国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铁锤,像个疯老头一样,狠狠地砸向那个圆环。
“当——!”
巨响震得手机扬声器都在破音。
铁锤被高高弹起,钱卫国虎口震裂,血流如注,但他却在狂笑。
而那个圆环,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甚至连悬浮的位置都没有移动分毫。
视频结束。
沙瑞金死死盯着早已黑下去的屏幕,胸口剧烈起伏。
成了。
那小子……真的没骗人。
“瑞金?你在听吗?说话!”电话那头,老首长的耐心已经耗尽。
沙瑞金深吸一口气。
这次,他的腰杆挺直了。
“首长,解释我给不了。但我这里有一段视频,我想请您过目。”
“视频?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我看视频?”
“这关乎国运。”
沙瑞金只说了这五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老首长是什么人?
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他对这种词汇极其敏感。
“发过来。加密通道。”
两分钟。
这两分钟,对于沙瑞金来说,比过去的一辈子还要漫长。
他听着窗外发电机的轰鸣声,脑海里却全是那个悬浮的圆环。
如果不成功,便成仁。
突然。
红色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极其沉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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