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的午后总带着些慵懒的暖意,院角的薄荷草长得正好,绿油油的叶子在阳光下泛着光,风一吹,就飘来阵阵清凉的香气。苏清鸢坐在廊下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毒经》—— 这是小莲昨日偷偷从厨房杂役房的旧箱子里翻出来的,据说是前几年府里辞退的一个老大夫留下的,书页边缘虽有磨损,却记载了不少常见毒物的解法,正好能帮她研究 “牵机引” 的解药。
春桃蹲在旁边,正帮着整理晒干的草药,有止痒草、金银花,还有几株刚采来的薄荷,分门别类地放在竹篮里。“小姐,这《毒经》里真能找到解‘牵机引’的方法吗?” 春桃一边整理,一边忍不住问,语气里带着期待。
苏清鸢指尖划过书页上的字迹,缓缓点头:“里面提到‘牵机引’是由多种毒物混合而成,其中一味主毒‘鹤顶红’的解药,需要‘冰魄草’来中和。只是这冰魄草生长在极寒之地,相府里肯定没有,得想办法从外面找。”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们的笑语,不用看也知道是苏婉柔来了。自从柳氏那日探望后,苏婉柔就没再露面,如今突然过来,定是没安好心。
苏清鸢合上书,抬眼望去,只见苏婉柔穿着一身粉色的罗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桃花纹样,头上插着一支羊脂白玉簪,簪头雕刻成一朵盛开的莲花,晶莹剔透,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看到那支玉簪,苏清鸢的瞳孔猛地一缩 —— 那是她生母林氏生前最爱的一支簪子!当年林氏去世时,这支簪子明明放在她的梳妆盒里,怎么会到了苏婉柔手里?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柳氏变卖生母遗物时,特意留给苏婉柔的。
“姐姐,妹妹来看你啦!” 苏婉柔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笑容甜美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贴身丫鬟,一个捧着茶盘,一个拿着团扇,阵仗比柳氏来的时候还要大。
她径直走到苏清鸢面前,故意晃了晃头上的玉簪,语气里带着炫耀:“姐姐你看,这支玉簪好看吗?是母亲昨日给我的,说是前几日整理库房时找到的旧物,我看着喜欢,母亲就送给我了。姐姐要是喜欢,我可以让母亲再找一支给你,不过…… 恐怕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了。”
这话里的挑衅意味再明显不过,像是在故意提醒苏清鸢,她的生母遗物,如今成了别人的东西,而她自己,不过是个连遗物都保不住的可怜虫。
春桃气得脸都红了,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苏清鸢拉住了。苏清鸢看着苏婉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妹妹的簪子确实好看,只是妹妹这般打扮,倒像是要去赴什么重要的宴席,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病秧子?”
苏婉柔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碟精致的桂花糕,糕点上撒着金箔,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姐姐这话说的,妹妹再忙,也不能忘了姐姐啊。”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苏清鸢面前,“这是城南‘福瑞斋’的桂花糕,刚做出来的,姐姐快尝尝。”
苏清鸢刚想伸手去接,苏婉柔却像是手滑了一样,“哎呀” 一声,桂花糕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金箔撒了一地。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苏婉柔立刻变了脸,眼眶瞬间红了,声音也拔高了几分,“这桂花糕是我特意为你买来的,你不喜欢也就罢了,怎么还故意打翻?你是不是嫉妒我有玉簪,所以连我的心意都不领了?”
她这一喊,引来了不少路过的下人,都围在院门口,指指点点地看着苏清鸢,眼神里满是探究和同情 —— 同情苏婉柔被 “刁难”,探究苏清鸢是不是真的像苏婉柔说的那样,嫉妒成性。
春桃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声辩解:“不是的!是二小姐自己手滑摔掉的,跟我家小姐没关系!”
“你一个丫鬟,也敢跟我顶嘴?” 苏婉柔瞪着春桃,语气越发嚣张,“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今天这事,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去找父亲评理,让父亲看看姐姐是怎么欺负我的!”
苏清鸢看着苏婉柔撒泼的模样,心里没有丝毫生气,反而觉得可笑。前世她就是被苏婉柔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骗了,每次都让着她,最后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苏婉柔得逞。
她缓缓站起身,弯腰捡起地上一块还不算太碎的桂花糕,指尖捏着糕点的边缘,眼神平静地看着苏婉柔,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院门口的下人都听到:“妹妹说我嫉妒你?我倒想问问妹妹,这桂花糕一块就要一两银子,妹妹一次就买这么多,怕是不知道父亲近日正在克扣府中的用度吧?”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院门口的下人,继续说道:“前几日我听小莲说,厨房的米粮都快不够了,下人们的月钱也拖了半个月没发。妹妹却拿着父亲的银子,买这么贵的糕点来‘探病’,还随手就摔了,若是让父亲知道了,怕是会觉得妹妹太过浪费,不懂体谅父亲的难处吧?”
这话一出,院门口的下人都低下了头,窃窃私语起来。最近相府的用度确实紧张,苏鸿为了巴结朝中官员,花了不少银子,不得已才克扣了府里的开支,下人们对此早就有怨言,只是不敢说出来。苏清鸢这番话,正好戳中了大家的心思,也让苏婉柔的 “好心” 变成了 “浪费”。
苏婉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苏清鸢会突然提起府中用毒的事,还把话题引到了父亲身上。她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从不关心这些,此刻被苏清鸢点破,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就在这时,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你们在吵什么?”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苏鸿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官服,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路过西跨院时听到了里面的争吵。
苏婉柔见状,连忙收起刚才的嚣张,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快步走到苏鸿面前,拉着他的袖子撒娇:“父亲!您可算来了!姐姐她欺负我,我好心给她送桂花糕,她却故意打翻,还说我浪费银子!”
苏鸿皱着眉头,看向苏清鸢,眼神里带着审视:“清鸢,婉柔说的是真的吗?”
苏清鸢没有急着辩解,只是将手中的桂花糕递到苏鸿面前,语气平静:“父亲请看,这桂花糕是妹妹自己手滑摔掉的,女儿只是捡起了一块。至于浪费银子的事,女儿也是听下人们说府中用度紧张,才随口提了一句,并没有指责妹妹的意思。只是妹妹这般铺张,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怕是会说父亲不顾府中下人生计,只顾着儿女享乐。”
苏鸿看着苏清鸢手中的桂花糕,又看了看院门口下人们的神色,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他近日确实因为银子的事焦头烂额,最怕的就是府里有人铺张浪费,让人抓住把柄。苏婉柔今日的做法,确实有些不妥。
他甩开苏婉柔的手,脸色沉了下来:“婉柔!你也是当姐姐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清鸢身子不适,你过来探病是好意,怎么还闹起脾气来了?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苏婉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竟然让她给苏清鸢道歉?她委屈地看着苏鸿,眼眶通红:“父亲!明明是姐姐欺负我,您怎么还让我道歉?”
“住口!” 苏鸿厉声呵斥,“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还敢顶嘴?若是再这样不懂事,以后就别出凝香院的门!”
苏婉柔被苏鸿骂得不敢作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得不转过身,对着苏清鸢低声说了一句:“姐姐,对不起。”
苏清鸢看着她委屈的模样,心里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丝冷意。这不过是苏婉柔应得的教训,若是她能收敛些,或许还能少受些苦。可惜,苏婉柔从来都不知道悔改。
“妹妹不必多礼,” 苏清鸢淡淡地说,“妹妹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以后做事,还是多考虑些府里的情况,别让父亲为难。”
苏鸿满意地点点头,又叮嘱了苏清鸢几句 “好好养病”,便带着苏婉柔离开了。苏婉柔走的时候,狠狠地瞪了苏清鸢一眼,眼神里满是怨毒,像是在说 “你给我等着”。
院门口的下人也渐渐散去,春桃看着苏婉柔的背影,忍不住拍手叫好:“小姐,您太厉害了!这下看二小姐还敢不敢来欺负咱们!”
苏清鸢坐回石凳上,拿起那本《毒经》,却没有再看进去。她知道,苏婉柔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这次的羞辱,只会让她更加记恨自己,接下来,她肯定会想出更恶毒的办法来对付自己。
她抬头望向苏婉柔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满是坚定。苏婉柔,柳氏,你们的手段越多,我就越要坚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在这时,小莲从院门外匆匆跑进来,脸色有些慌张:“小姐,不好了!我刚才在厨房听到柳夫人的丫鬟说,柳夫人要给您安排一门亲事,把您嫁给城南的张老爷做妾!”
苏清鸢手里的《毒经》猛地掉在地上,书页散开来,露出上面关于 “冰魄草” 的记载。她怎么也没想到,柳氏竟然会这么快就对自己下手,而且还是用亲事这种方式,想要彻底毁掉她的一生。
张老爷是城南有名的暴发户,年纪已经五十多了,脾气暴躁,还娶了五房小妾,府里的小妾们个个都过得凄惨。柳氏把她嫁给张老爷做妾,分明是想让她生不如死。
苏清鸢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毒经》,指尖紧紧攥着书页,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柳氏,你以为这样就能毁掉我吗?你错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你得逞。这门亲事,我绝不能答应!
只是,她该怎么反抗呢?父亲向来重利,若是柳氏说这门亲事能给相府带来好处,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没有靠山,没有势力,想要阻止这门亲事,难如登天。
院角的薄荷草还在风中摇曳,散发着清凉的香气,可苏清鸢的心里,却像是被一团烈火灼烧着,焦虑又急切。她知道,她必须尽快想出办法,否则,等待她的,将是比前世还要悲惨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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