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的沉默和拖延，耗尽了朝廷最后的耐心。
或者说，耗尽了洛朝凝借此机会“顺理成章”见某人的最后一点耐心。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她一声令下，早已部署在旧尘山谷外围的朝廷大军开始向前推进。
精锐的边军，武装到牙齿的缉查司高手，以及云衣卫带领的秘密队伍，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整个旧尘山谷围得水泄不通。
旌旗招展，刀甲森然，肃杀之气惊起了山谷间的飞鸟，扑棱着翅膀仓皇逃离。
洛朝凝坐在中军大帐之内，她没有选择隐藏身份，一身皇室才能用的明黄色骑服，外罩轻甲，在一众将领和黑压压的军队中，醒目得如同烈日。
她就是要让宫门的人看见，今日兵临城下，主导这一切的，是她，大秦的云安公主。
“去，给宫门最后下通牒，一炷香内，打开山门，执刃及所有长老出谷投降，接受朝廷管辖，否则，后果自负。”她的声音透过法器，清晰冷静地传达到前线指挥官耳中。
通牒送入谷中。
一炷香的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缓流逝。
谷内毫无动静。
时间到。
洛朝凝眼中最后一丝温度褪去。
“进攻。”
号角呜咽，战鼓擂响。
宫门依仗的，无非是易守难攻的地形和世代钻研的毒药暗器。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和超前的技术面前，这些依仗，变得脆弱不堪。
第一波攻击，来自远程。
改良后的投石机，抛射出的不再是巨石，而是一个个陶罐。
陶罐砸在山门附近的陡峭山壁上、隘口处，碎裂开来，里面的液体溅出，遇空气迅速燃烧，释放出滚滚浓烟——并非普通烟火，而是黎悟特制的，能极大中和、稀释毒性的碱性药烟。
宫门布置在外围的第一道毒障，效果大减。
“放箭！”
第二波，是密集的箭雨，特制的钢弩箭矢，力道惊人，铺天盖地，压制得谷内守卫根本抬不起头。
紧接着，身穿特制密封皮甲、戴着简易过滤面罩（黎悟工坊的又一产物）的精锐小队，在云衣卫的带领下，如同利刃，沿着被药烟清理出的通道，快速向山门突进。
宫门内部显然没料到朝廷的准备如此充分，手段如此诡异且针对。
守卫弟子们凭借地利和机关拼死抵抗，毒镖、暗器、滚木礌石如雨落下。
确实造成了一些伤亡。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突击小队装备精良，配合默契，身手高强，那些毒药被药烟和面罩大幅削弱，致命的暗器也被精钢盾牌和铠甲挡住大半。
推进速度，远超宫门高层的预估。
“用那个。”洛朝凝通过水镜冷静地看着战场，再次下令。
几门被精心伪装、体型相对较小的火炮被推了上来，这是黎悟根据这个时代工艺所能达到的极限，改良出的“轻便”火炮，射程和威力都做了控制，旨在攻坚而非大规模毁灭。
炮口对准了那扇厚重坚固、刻着宫家徽记的巨大山门。
“轰！！”
“轰！！！”
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地动山摇。
坚固的山门在爆炸声中剧烈震颤，门板碎裂，铰链崩断，最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洞开！
最后的屏障，没了。
“杀！！”
朝廷大军如同开闸的洪水，汹涌而入。
谷内的宫门弟子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但在绝对的人数优势、装备优势和早有准备的战术面前，节节败退。
战斗从山门向谷内蔓延。
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打破了旧尘山谷千百年的宁静。
洛朝凝在中军护卫的簇拥下，缓步踏入山谷。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战场，扫过那些奋力抵抗却不断倒下的宫门弟子，扫过那些陌生的亭台楼阁。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主殿方向。
那里，战斗最为激烈。宫门的核心力量，显然都聚集于此。
宫鸿羽、宫唤羽、几位长老、以及……他，宫尚角。
他一身玄衣已被鲜血染深，手持长剑，眼神冷冽如冰，身法迅捷如电，每一次出手都必有所获，寻常官兵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那份冷峻和孤傲，在战场上化为了令人心寒的杀伐之气。
还有他身边那个少年，宫远徵，一手毒药暗器刁钻狠辣，但在大量药烟和针对性防御下，威力大打折扣，此刻正护在他哥哥身边，满脸戾气。
洛朝凝静静地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在重重包围中奋力挣扎，如同困兽。
很美，也很……徒劳。
她抬起手。
身后的神射手们，早已瞄准多时。
特制的，淬了强力麻药的弩箭。
“嗖嗖嗖——”
数箭齐发！精准地避开要害，射向他们的手臂、腿弯！
宫尚角反应极快，挥剑格开两箭，但更多的箭矢从不同角度射来，一支箭终于穿透了他的防御，狠狠扎进他的肩膀！
麻药的效果极快。
他身形一晃，剑招瞬间迟滞，更多的弩箭趁隙而入。
宫远徵惊呼一声：“哥！”想扑过来，自己却也被数箭射中，软倒在地。
宫鸿羽和几位长老也相继中箭，内力运转滞涩，纷纷被一拥而上的高手制服擒拿。
抵抗，彻底瓦解。
主殿前的广场上，宫门所有核心成员，皆被俘获。
士兵上前，用特制的玄铁锁链锁住他们的手脚，并用金针封锁了他们周身大穴，使其内力无法运转。
宫尚角被强迫着单膝跪地，他挣扎着抬起头，染血的黑发黏在额角，那双冰冷的眼睛，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被重重保护着的、那个明黄色的身影。
他的目光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刻骨的冰冷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屈辱与疑惑。
他不明白，朝廷为何突然拥有如此可怕的力量和那些诡异的手段。
更不明白，那个看起来尊贵无比的少女，为何会用那种平静到漠然的眼神，注视着这一切。
洛朝凝接受了他的目光。
她的心湖微微动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移开视线，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宫门负隅顽抗，罪证确凿，所有核心成员，押往京城，听候发落，其余弟子，缴械看管，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
士兵们如狼似虎地将宫鸿羽、宫尚角、宫远徵以及几位长老拖起，押往谷外早已准备好的囚车。
曾经显赫一方、独立超然的宫门，在这一日，实质上，土崩瓦解。
大军开始清理战场，接管山谷各处。
喧嚣逐渐平息。
洛朝凝却独自一人，朝着与人群相反的方向——宫门的后山深处走去。
那里，是宫门的禁地，也是黎善情报中显示最为神秘、能量反应异常的区域。
她有种直觉，那里藏着宫门真正的秘密，或许也是他们最后抵抗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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