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市，城郊结合部，蓝湾家园小区。夜色为这场隐秘的行动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赵猛驾驶的黑色SUV悄无声息地滑入小区，停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几乎就在同时，一辆本地牌照的轿车靠近，车窗降下，一名穿着便装、眼神锐利的男子对着赵猛微微点头——这是王磊联系的当地军区联络人，代号“山猫”。
没有过多的寒暄，“山猫”言简意赅：“目标在402，一直没出门。楼道和小区几个关键点位有我们的人盯着。”
“谢了，兄弟。”赵猛点头，随即对身后的小刘、大斌、老李打了个手势，“行动！”
四人如同训练有素的猎豹，迅速而安静地潜入3栋2单元。老李留在楼下把守出入口，赵猛带着小刘和大斌直扑四楼。楼道里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亮起，昏黄的光线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气氛紧张得几乎凝固。
402门口。赵猛侧耳贴在门上听了片刻，里面隐约传来键盘敲击声和游戏音效。他对大斌使了个眼色。大斌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脚，狠狠踹向门锁部位！
“砰！”一声巨响，老旧的防盗门应声弹开！
“警察！不许动！”赵猛一马当先冲了进去，手枪平举，厉声喝道。小刘和大斌紧随其后，迅速控制住客厅和卫生间的角度。
这是一间杂乱不堪的一居室，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烟味和电子设备散热特有的焦糊味。一个穿着油腻t恤、头发蓬乱的年轻男子正坐在电脑桌前，戴着硕大的耳机，显然被这破门而入的巨响吓懵了，双手还僵在键盘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冲进来的不速之客。电脑屏幕上还闪烁着激烈的游戏画面。
“王坤（化名）！”赵猛一眼就认出了这张从军方技术分析报告里看过的脸，厉声喝道。
那年轻人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按键盘上的某个键。
“别动！手离开键盘！举起来！”小刘一个箭步上前，枪口指向他，声音冰冷。
王坤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举起双手，嘴唇颤抖着：“你…你们…干什么？我…我没犯法…”
“没犯法？”赵猛上前，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拽起来，反扭双手，“咔哒”一声铐上了手铐，“‘锉刀’！找你很久了！”
听到这个代号，王坤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又被一种强装出来的镇定取代。
小刘迅速上前，小心地将电脑上的游戏界面最小化，露出底层运行着的几个复杂命令行窗口和跳动着无数数据流的界面。他掏出取证袋，开始小心翼翼地拔掉各种连接线，准备封存这台显然不仅仅是用来打游戏的主机。大斌则快速搜查整个房间，又翻出了另外两台笔记本电脑和几个移动硬盘。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王坤，也就是代号“锉刀”的黑客，被押上SUV后座，夹在赵猛和大斌中间，他那台宝贝主机和各类设备也被搬上了车。
“山猫”和他的人在小区外目送车辆离开，如同幽灵般悄然散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回程的路似乎比去时更加漫长。车内气氛压抑，王坤低着头，一言不发，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
车辆没有开往L市公安局，而是直接返回了江城。赵猛深知，一旦通过本地警方，消息很可能立刻就会泄露出去。他们直接将王坤带回了江城市局，押进了一间位置偏僻、临时启用、没有监控的备用审讯室。这一切，依旧完全绕开了省调查组。
审讯由赵猛亲自主导，小刘负责记录，大斌在门口守着。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照在王坤缺乏血色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萎靡不振。
“王坤，知道为什么抓你吗？”赵猛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王坤抬起头，眼神闪烁了一下，又迅速低下，嘟囔着：“不…不知道。我就是个打游戏的…”
“打游戏的？”赵猛冷笑一声，将几张打印纸拍在桌上，上面是军方技术部门提供的Ip追踪路径和代号分析报告，“6月10号到12号，你通过境外服务器跳转，至少三次非法侵入h省高考成绩查询系统后台，篡改了一条特定数据记录！代号‘锉刀’，还需要我提醒你更多细节吗？”
王坤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渗出冷汗，但依旧嘴硬：“…你们…你们搞错了…那不是我…”
“砰！”赵猛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笔都跳了起来，“证据确凿！你的虚拟身份、操作习惯、入侵路径、甚至你用来接收比特币付款的那个匿名钱包地址，我们都掌握了！王坤，你是个技术天才，可惜用错了地方！现在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干的？收了多少钱？怎么联系的？”
持续的沉默。王坤咬紧牙关，低着头，一副死扛到底的架势。
赵猛改变了策略，语气稍稍放缓，带着一丝惋惜：“王坤，看你的资料，家里条件不好，母亲重病卧床，你搞技术本来能有个大好前途…为了点钱，值得把自己搭进去吗？你现在是涉嫌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情节特别严重，足够你坐很多年牢！你想想你妈谁照顾？但如果现在你主动交代，指认主犯，算你有重大立功表现，法院会酌情轻判！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提到母亲，王坤的肩膀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似乎被击中了软肋。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嘴唇哆嗦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开口。
然而，就在这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眼中的挣扎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所取代。那刚刚松动了一点的心理防线，瞬间再次加固，甚至变得更加冰冷坚硬。
他忽然嗤笑了一声，那笑声干涩而诡异，充满了嘲讽和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他抬起头，看向赵猛，眼神里不再有害怕，反而变得有些嚣张和挑衅。
“警官，”他歪着头，语气轻佻，“你说得对，是我干的。技术活儿，总得有人干，对吧？我就是拿钱办事，对方给钱，我出力，天经地义。至于谁指使的？呵呵，规矩我懂，道上混，拿钱闭嘴。”
“你…”小刘气得想站起来。
赵猛用眼神制止了他，盯着王坤：“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到？你的资金流向，你的通讯记录，我们都能查！”
“查？”王坤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警官，我劝你们，适可而止。有些事儿，不是你们这个级别能碰的。背后的水，深得很呐。你们以为抓到我就能解决问题？太天真了。指使我的人，能量大到超乎你们的想象。你们…嘿嘿，惹不起的。”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秘密，语气却带着恶毒的诅咒：“为了你们自己好，为了你们家人的安全着想，我劝你们，到此为止吧。把我抓了，案子结了，对大家都好。再查下去…哼，恐怕就不是丢数据那么简单了。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审讯室内的空气仿佛冻结了。王坤的话，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这不仅仅是拒绝交代，这更是一种赤裸裸的警告和威胁！
他嚣张地承认了作案事实，却坚决不吐露幕后主使，反而用那种有恃无恐的态度，暗示着背后存在着极其可怕的势力，甚至直接威胁办案人员及其家属！
审讯，瞬间陷入了彻底的僵局。
赵猛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王坤那双混合着疯狂、恐惧和挑衅的眼睛。他知道，这不是虚张声势。这种源于内心最深层次恐惧的嚣张，往往意味着对方所说的“惹不起”，很可能是残酷的现实。
背后的保护伞，究竟有多大？竟然能让一个落网的黑客，恐惧到宁愿重判也不敢开口，甚至敢反过来威胁警察！
小刘记录的手微微发抖，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
而就在这时，赵猛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条来自王磊的加密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省组孙振邦已知悉抓捕行动，雷霆震怒，正在赶来市局的路上。”
赵猛的心猛地一沉。
最坏的情况，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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