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箱里的药品分门别类放得整齐,他很快找到儿童专用的抗生素粉剂和口服补液盐。先冲了一小杯补液盐,用干净的小勺一点点喂到女儿嘴边。孩子迷迷糊糊地张了张嘴,艰难地咽下几口,干裂的嘴唇似乎润了些。
紧接着,他按剂量将抗生素粉剂混入温水中,同样耐心地喂服。做完这些,他又从空间取出一小瓶营养液,这是专门给虚弱病人补充能量的,也一点点喂了进去。
忙完这些,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已沁出冷汗。看着女儿依旧没什么起色的小脸,他犹豫了一下,再次动用空间——这次取出的是一个小小的玉碗,碗里盛着半盏冒着热气的温泉水。这温泉水是空间里的宝贝,有滋养身体的奇效,他一直舍不得用,此刻却顾不上许多。
他用棉签蘸了温泉水,轻轻涂抹在女儿的嘴唇和脸颊上,又小心地喂了两滴到她嘴里。做完这一切,才将女儿重新裹好,抱在怀里轻轻摇晃。
窗外的日头渐渐爬到正中,卧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低低的心跳声和怀里孩子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陈阳靠在床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女儿的小脸,指尖偶尔探探她的额头,感受着那不算滚烫却也绝不正常的温度。
空间里的药品和温泉水是他最后的底气。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这些来自后世的东西,或许就是珠儿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他不敢想失败的后果,只能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小身子,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一定要撑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孩子忽然动了动,小嘴咂了两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嘤咛。陈阳心头一紧,连忙低头去看,只见女儿的眼皮轻轻颤了颤,似乎有要醒的迹象。
他屏住呼吸,连动作都放轻了,只静静抱着她,等待着那道或许能劈开绝望的微光。
陈阳抱着女儿,指尖能感觉到她呼吸渐渐平稳了些。他心里清楚,这时代的人从未接触过抗生素,体内没有抗药性,药物起效只会更快。
果然,不过一个多时辰,怀里的小身子轻轻动了动。陈阳连忙低头,就见珠儿缓缓睁开眼,那双乌溜溜的眸子没了先前的呆滞,虽还有些迷茫,却分明有了神采。
“珠儿?”他放柔声音,试探着轻唤。
小家伙小嘴瘪了瘪,发出细弱的“咿呀”声,像是在撒娇。陈阳心头一松,忙从空间取出一小罐婴幼儿专用的营养米糊,用温水冲开,又滴了两滴空间里的蜂蜜调甜。
他舀起一勺,凑到女儿嘴边。珠儿闻到香味,小舌头下意识地舔了舔,竟主动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咽了起来。一碗米糊没吃完,她就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眼皮又开始打架,却不像先前那般脱力,反而带着点满足的慵懒。
陈阳失笑,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将她放回榻上盖好薄被。见她呼吸匀净,小脸也渐渐有了血色,他才起身,从空间里搬来一个小矮桌,上面摆满了给女儿准备的东西:小包装的果泥、温好的羊奶、柔软的纱布尿布,甚至还有个会摇铃的小木马玩具。
他守在榻边,隔半个时辰就按剂量喂一次药,中间穿插着喂些温水和果泥。珠儿醒了就睁着眼睛看他,小手偶尔抓住他的手指晃一晃,那点微弱的力道,却让陈阳觉得比账册上的数字更实在。
到了傍晚,珠儿不仅没再腹泻,还主动伸手去够桌上的摇铃。陈阳拿起玩具递给她,看着她用小手笨拙地摇出“叮铃”声,脸上露出点懵懂的笑,悬了一天的心总算彻底落了地。
他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心里安定下来。空间里的东西足够多,从奶粉到辅食,从衣物到药品,应有尽有,照顾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窗外传来李德全轻叩房门的声音:“侯爷,该用晚膳了,二夫人那边……”
“告诉她,珠儿好多了,让她安心歇着。”陈阳扬声应道,目光始终没离开榻上的女儿,“我今晚就在卧房用膳,让厨房送些清淡的粥来即可。”
李德全应声退下。陈阳重新扣好房门,回头看向榻上抓着摇铃傻笑的女儿,嘴角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厨房送来的晚膳是一碗清粥,配着两碟爽口的酱菜。陈阳在桌边快速吃了,目光时不时瞟向榻上的珠儿——她玩了会儿摇铃,又喝了点温羊奶,此刻正靠在软枕上打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累坏了的小猫。
他走过去,轻轻将她抱起来,换了块干净的尿布,又给她盖好薄被。珠儿似是被惊动了,睫毛颤了颤,小手却准确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嘴里发出细碎的呓语,像是在确认他没离开。
陈阳在榻边坐下,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角,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帐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李德全让人送来一盏罩灯,昏黄的光透过纱罩,在帐内投下朦胧的光晕。
珠儿的呼吸越来越匀,抓着衣襟的小手也松了些,彻底沉入了梦乡。陈阳低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小脸上的红晕未褪,嘴唇微微嘟着,比白日里看着鲜活了许多。
他没起身,就这么守在榻边,听着女儿平稳的呼吸声,指尖偶尔拂过她额前的碎发。空间里的药还在发挥作用,她今晚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夜深时,帐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是亥时了。陈阳小心翼翼地抽出被珠儿攥着的衣襟,替她掖好被角,自己则在旁边的软榻上躺下。
月光从窗缝溜进来,照亮了榻上小小的身影。陈阳望着那团小小的被褥,心里一片宁和。这一日,从账册上的数字到女儿病危的急讯,从动用空间的药品到此刻的安稳,像一场跌宕的梦。
他闭上眼,耳边是珠儿浅浅的呼吸声。
这一天,总算过去了。
次日天刚亮,陈阳就醒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榻边,见珠儿睡得正香,小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脸色已恢复了正常的粉嫩,伸手探了探额头,温度也彻底降了下来。
等珠儿醒时,精神头好了许多,看见陈阳,竟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小手还往他怀里扑。陈阳心头一暖,从空间取出温热的羊奶,又冲了小半碗营养米粉,一点点喂给她。这次珠儿胃口极好,吃了小半碗才作罢,吃完还打了个奶嗝,伸手去够床头的摇铃。
“看来是真好了。”陈阳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又按剂量喂了一次药,才抱着她起身。
走到门口,他对守在外间的丫鬟道:“去告诉二夫人,说小小姐好了,让她在院里等着。”
丫鬟应声而去。陈阳抱着珠儿,慢慢往周氏的院子走。晨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孩子柔软的发顶上,暖融融的。珠儿大概是觉得新鲜,小脑袋转来转去,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
到了周氏院门口,就见周氏早已等在廊下,眼圈还有些红,看见陈阳怀里的女儿,脚步下意识地往前挪了挪,又怯生生地停下。
“过来吧。”陈阳道,将珠儿递过去,“药按时吃,这几日别喂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喝羊奶和稀粥,我让人从库房取些细米过来。”
周氏慌忙接过女儿,触手感觉到孩子温热的小身子和有力的挣扎,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谢……谢谢侯爷……珠儿她……”
“好了就好。”陈阳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剩下的药,每日两次,每次半小勺,用温水化开了喂。用完了再说。”
这药是他从空间里取的,特意换了个普通的瓷瓶,免得引人怀疑。
周氏连忙接过瓷瓶揣好,抱着珠儿深深屈膝:“妾身记下了,定当细心照料。”
珠儿在母亲怀里扭了扭,伸出小手似乎想抓陈阳的衣袖。陈阳看着那只胖乎乎的小手,终究没再停留,只道:“好好看着她。”
说完,转身离开了院子。阳光正好,照在青砖地上,映出他的影子。他摸了摸袖袋里的空间玉佩,心里清楚,这次是侥幸,但往后,他得更小心些——空间里的东西能救命,却也可能引来祸端。
不过眼下,女儿平安无事,便是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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