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深沉,陈阳离开客栈,在幽深的巷子里疾行。他身形隐于黑暗,脚步轻得近乎无声,只有鞋底偶尔擦过石板的细微响动。很快,他来到一处略显陈旧却不失气派的宅院前,大门紧闭,门楣上悬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周府”二字。
陈阳在院墙外稍作停顿,确认四下无人后,纵身一跃,轻松翻入院内。落地时,他微微屈膝,卸去冲力,随即悄然朝正房靠近。透过窗棂,他看到屋内烛火摇曳,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背对着窗户踱步,正是周砚。
听见动静,他霍然转身,手按在剑柄上,直到看清陈阳手里那枚刻着“楚”字的令牌,才缓缓松开。
“你来了。”周砚的声音带着些微沙哑,目光落在令牌上,那是大皇子亲授的信物,是他们这些在外征战的将士与楚都唯一的牵连。
陈阳并未急着说话,而是上下打量了周砚一番,沉声道:“周砚,南楚已灭,如今你在玄昭国麾下,日子过得如何?”
周砚神色一凛,拱手道:“陈某虽身在玄昭,但心从未忘南楚,更未忘大皇子的知遇之恩。这两个月来,虽备受猜忌,但我始终按计划行事,保存着自己的力量,只等时机到来。”
陈阳微微点头,目光锐利地盯着他,继续问道:“如今大皇子已逝,南楚已亡,你今后有何打算?是就此在玄昭国安身,还是另有想法?”
周砚闻言,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陈某此生,只为大皇子效力。大皇子虽逝,但他尚有血脉留存,只要小主子们还在,陈某就有使命在身,定要辅佐小主子,复兴南楚,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听到这话,陈阳的眼中闪过一丝认可,他上前一步,轻声道:“好,既然你初心未改,那我便告诉你,大皇子的儿子赵承煜和公主赵灵月已被我和清河救出,如今他们在扬州定居,有死士石磊照顾。承煜每日由先生教导读书识字,灵月则跟着清河学些女红与礼仪,两人都安好。”
周砚眼眶瞬间泛红,激动地说道:“太好了,小主子们安好就好。我就知道,你定不会让大皇子的血脉断绝。扬州乃富庶之地,且地处交通要道,便于将来谋划。有石磊照顾,我也能放心一些。”
陈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今局势复杂,玄昭国看似强大,但内部也有诸多问题。你且在汴州继续隐忍,暗中联络旧部,积攒力量。我会在扬州那边为小主子们做好筹备,待时机成熟,我们里应外合,定能让南楚重现于世。”
周砚重重地点头,握紧拳头道:“请你转告小主子,周砚定会坚守初心,等他长大,助他夺回属于南楚的天下。”
随后,陈阳又与周砚详细商讨了一些细节,才在夜色中悄然离去。而周砚则站在营帐门口,望着陈阳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期待。
次日天刚亮,陈阳便已套好马车。苏玉薇和春桃拎着简单的行囊上车时,眼底还带着些许倦意,却难掩对前路的期待。
“这就出发去扬州了?”春桃掀开车帘一角,望着汴州城渐渐远去的轮廓,小声问道。
“嗯,早走早到。”陈阳甩了甩缰绳,马车轱辘轱辘碾过官道,朝着东方驶去。
一路晓行夜宿,官道两旁的景致渐渐从平原过渡到水网密布的圩田。越往东走,河道越发密集,往来的商船、漕船多了起来,空气中也弥漫着湿润的水汽。苏玉薇偶尔会掀开窗帘,看着岸边浣纱的妇人、摇橹的船工,或是田埂上追逐嬉闹的孩童,脸上的神情渐渐舒展。
春桃则对沿途的水乡小吃好奇,路过集镇时,总会拉着苏玉薇下车买些桂花糕、糖藕,陈阳便在一旁等着,偶尔会多买些干粮备着。
这般走了七八日,这天午后,远远望见前方水雾氤氲中,隐约现出一道高大的城墙轮廓,城头上“扬州”二字在阳光下依稀可见。
“小姐,你看!是扬州城!”春桃指着前方,声音里满是雀跃。
苏玉薇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城墙依水而建,护城河上的画舫穿梭往来,码头边桅杆林立,一派繁华景象。她轻轻吁了口气,转头看向车外的陈阳,眼里带着几分安定——他们终于到了。
陈阳带着苏玉薇和春桃进了扬州城,直奔城东的牙行。掌柜见是熟客,连忙引着去看早已备好的宅子——就在先前那处宅院隔半条街的地方,也是个三进小院,带个栽着石榴树的天井,后院还有口井,倒是方便。
“这处原是个退隐老秀才的宅子,收拾得干净,家具都还齐整。”牙行掌柜笑着递过地契,“手续都办利索了,您过了目,咱们就能签字画押。”
陈阳大致看了看,又带着苏玉薇二人转了转,见正房宽敞,厢房向阳,便点了头:“就这处吧。”
利落办完过户,已是午后。陈阳让春桃陪着苏玉薇在院里歇脚,接下来采买生活用品,陈阳没叫任何人陪同,只自己推着板车去市集。锅碗瓢盆、被褥床品、柴米油盐……装了满满一车,来回跑了三趟才搬完。苏玉薇想搭把手,被他拦住:“你们歇着就好,这些粗活我来就行。”
春桃便拉着苏玉薇在院里打量,指着墙角的月季说:“小姐,这花明年肯定开得旺。”苏玉薇点点头,看着陈阳满头大汗地归置家具,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却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直到日头西斜,屋里才算像样——正房摆好了床榻和梳妆台,厢房铺好了新被褥,厨房的水缸挑满了水,灶台上放着新买的铁锅。陈阳擦了把汗,笑道:“先这样住着,缺什么明天再添。”
苏玉薇看着收拾妥当的院子,轻声道:“多谢陈大哥费心了。”
“安心住下吧。”陈阳说着,转身往院外走,“我去附近看看,晚些回来。”他得去老宅那边知会一声,顺便让石磊多留意这边的动静——两处宅院虽近,眼下却需保持距离,这是早就定下的规矩。
陈阳出了新宅,拐过两个巷口,不过几分钟就到了老宅门口。门虚掩着,他刚推开条缝,就听见院里传来赵承煜的喊声:“陈阳哥哥回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小小的身影已扑过来,陈阳顺势接住,正是五岁的赵承煜。“今日马步扎够时辰了?”他笑着揉了揉孩子的头顶,身后的赵灵玥也颠颠跑过来,伸出小手拽住他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喊:“阳哥哥。”
“二哥!”小禄子从廊下迎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眼里满是热络,“可算回来了,这几日没你的信,青禾姑娘总念叨呢。”
陈阳拍了拍他的背,目光转向站在屋檐下的青禾。她穿着素色布裙,手里还攥着没绣完的帕子,见他看来,脸颊微微泛红,轻声道:“回来就好,灶上温着汤呢。”声音里带着难掩的亲近。
石磊从正房走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陈阳把赵承煜放下,牵着赵灵玥往屋里走,边走边说:“新宅安顿好了,离这儿近,往后有事也好照应。之前联络的几个旧部,周砚在汴州……等,都是眼线。”
小禄子跟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还是二哥想得周全。”
进了屋,陈阳接过青禾递来的温水喝了口,忽然笑道:“还有件事,过些日子,我打算和苏姑娘成亲。”
“二哥要成亲了?”小禄子眼睛瞪得溜圆,“那得备些红绸子才是!”
赵承煜似懂非懂:“是要娶新嫂嫂吗?”
陈阳笑着点头,没留意到青禾端着茶碗的手顿了顿,茶水晃出些微,落在她素色的袖口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她很快垂下眼帘,轻声道:“那可要恭喜二哥了。”声音软软的,像被风吹得有些发飘。
灵玥在炕上抓着陈阳的衣角,咯咯笑:“成亲要吃糖!”
“嗯,给灵玥买最大的糖人。”陈阳揉了揉她的头发,转头和石磊说起安置苏玉薇的细节,屋里的笑语声慢慢漫开,混着灶间的烟火气,在这乱世里,透出几分难得的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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