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苏舟，正全神贯注地驾驶着珍宝号，再次劈波斩浪，驶向垃圾回收号所在的坐标。
心头那份不祥的预感如同阴云般笼罩着他。
这一次，他甚至无需过于靠近，隔着一段距离，那惨烈的一幕便已撞入眼帘！
垃圾回收号的主桅杆顶端，仿佛笼罩着一团不断蠕动、嗡嗡作响的黑云——那是数以千计的海苍蝇正在疯狂聚集、飞舞！
苏舟的瞳孔里亮起幽绿——“极视”发动。
视野瞬间被拉到几十米高空，垃圾回收号的主桅杆像一根漆黑的钉子钉进他的视网膜。
杆顶，黑压压的海苍蝇聚成一颗不断蠕动的肿瘤，翅翼摩擦声竟盖过风浪。
那具曾经名叫“如烟”的身体，如今只剩一副血淋淋的骨风铃，在桅尖晃荡，骨缝间还挂着几缕被风撕开的红纱。
“我靠！真出事了？！”苏舟的眼睛瞬间瞪得如同铜铃，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与骇然。
那副血淋淋的骷髅架子，虽然面目全非，但其肥硕的骨架轮廓，除了如烟还能有谁？
预感到大事不妙的苏舟，在珍宝号尚未完全停稳之际，便毫不犹豫地瞬间进入狼人形态！
他双腿在船沿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腥风，划过一道充满力量感的弧线，重重地落向了垃圾回收号的甲板！
“轰隆——！”
身高超过两米、体重超过一百五十公斤的狼人苏舟，以单膝跪地、拳头抵住甲板的姿势悍然着陆，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与一丝刻意的拉风。
巨大的冲击力让这艘钢铁船只都为之剧烈一震，甲板上的空罐子和垃圾碎屑被震得四处滚落。
“咔啦、咔啦……”苏舟缓缓扭动脖子，颈椎发出连环错位的爆响，像在给自己的骨骼上膛。
狼吻张开，白汽在齿缝间凝成寒霜。
他不需要回头——狼耳已捕捉到主桅杆下那团微弱却紊乱的心跳：老王，还剩一口气。
苏舟转身，铜铃般的金色竖瞳里映出老王的惨状——他此刻像被抽了脊骨的麻袋，瘫在桅根，嘴角挂着混着血丝的唾沫，胸口起伏得如同破风箱。
他的右手仍死死攥着那截勒死如烟的钢索。
狼人蹲下身，毛茸茸的食指探向老王颈动脉，指腹下的跳动细若游丝。
“命硬，死不了。”苏舟低声道，嗓音像两块玄武岩互相摩擦。
他稍微松了口气，随即目光再次投向桅杆顶端，狼吻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上面挂着的……真是如烟？斯——！这死法……太特么惨烈了！”
即便是见惯了生死场面的苏舟，此刻也不禁感到狼毛微微倒竖。
他沉默地垂下头颅，在心中为这位曾有一饭之缘、性格泼辣彪悍的女子默哀了三秒钟。
他原本还想着日后有机会，补偿一下那份外卖和当初在狼堡吸了她一口血的“亏欠”，现在看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很快便强行收敛了情绪，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他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昏迷的老王身上，必须尽快弄醒他，搞清楚状况，尤其是他现在的精神是否正常。
苏舟想了想，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那瓶老王自制的“杀虫水”，配方是浓缩椒薄荷+银粉+一点鲸油，对海苍蝇是噩梦，对人则是地狱辣鼻。
他屏住呼吸（狼人的嗅觉太灵敏了），对着老王的脸轻轻按压了一下喷头。
雾状的银绿液体在空中炸开，像一场微型雷暴。
老王的眼皮被辣得瞬间翻白，胸腔里冲出一串撕心裂肺的呛咳：“咳——咳咳！我……日……”
他像离水的虾弓身弹起，又无力地砸回甲板，眼角糊满泪和银粉，活像被撒上糖霜的隔夜面包。
这味道，谁用谁知道！
“醒醒，别装死。”苏舟用狼爪掐住老王人中，指甲尖刺激得对方又是一个激灵。
老王浑浊的瞳孔终于对焦，先看见的是苏舟那张獠牙毕露的狼脸，然后——是桅杆顶端那副在风里转圈的骷髅。
“我……？苏舟……老弟？”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充满了不确定。
苏舟无奈地怂了怂肌肉贲张的狼肩，用粗壮的狼爪直接指向了主桅杆的顶端，语气沉重：“老王，别的先不说……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吧！”
老王依言，有些机械地、缓缓地抬起头，望向那桅杆顶端。
当他的目光穿透依旧盘旋不散的蝇群，清晰地捕捉到那副悬挂着的、被啃噬得只剩下骨架和少许残肉、在风中轻轻摇晃的恐怖骸骨时，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地狱景象。
“这……这是……？”起初，巨大的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本能的反胃与恐惧。
但渐渐地，那副骸骨上一些熟悉的特征——那远超常人的骨架宽度、某些部位独特的形态、以及钩索穿透下颌骨那残忍而熟悉的方式——如同破碎的拼图，在他混乱的脑海中一点点拼凑起来。
一个他无比熟悉、朝夕相处的肥硕轮廓，带着无边的惊悚与绝望，猛地浮现在他眼前！
“不——！！！如烟！不！不可能！！！”
“啊——！！！”
老王的声音像被锉刀锉断，一半是嚎哭，一半是呕血。
他挣扎着爬向桅杆，膝盖在锈钉上拖出两道血痕，却浑然不觉。
苏舟没拦他，只是沉默地跟在后面，狼尾低垂，像一面战败的旗。
老王终于摸到桅杆，双臂抱住那截冰凉的木头，仿佛这样就能把上面的骨架搂进怀里。
海苍蝇被惊动，“嗡”地腾起一片黑云，露出骨架胸肋间最后一丝尚未被啃净的肌腱——那曾轻轻拂过老王鬓角的指尖，如今只剩一根晃动的骨钉。
他整个人顺着桅杆滑坐在地，手指拼命抠进甲板缝隙，指甲盖翻起也浑然不顾。
血泪混着银粉，在他脸上犁出狰狞的沟壑。
这一幕，让即便是狼人形态下情绪更为冷硬的苏舟，也不禁感到鼻尖微微发酸，心中触动。
此刻，他毫不怀疑，老王对如烟，那是‘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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