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翻了翻记录：“哦，好像是记录了一段明代万历年间，本地一场大旱后修缮河道、发现地下暗渠的往事。没什么特别。”
陈默的目光重新落回书页，沉默了片刻，然后对小王说：“回去。需要查些东西。”
回到派出所时，已近中午。老马正对着电话点头哈腰，显然是在应付上级或者家属的询问。看见陈默进来，他如蒙大赦，赶紧捂住话筒：“怎么样？有发现没？”
陈默没直接回答，而是快步走回档案室，同时丢下一句：“马所，帮我查两件事：第一，周启明教授近五年所有公开发表的学术文章、参与的考古项目明细；第二，云城及周边地区，近一年内是否有涉及古籍或古钱币异常交易的记录，特别是黑市或者灰色地带的。”
老马愣了一下，对着电话那头匆匆交代两句便挂断：“查这个？这跟老头子的死有关系？”
“还不确定。”陈默已经坐在电脑前，屏幕亮起，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但现场的古籍和钱币不是随意摆放的。它们是一个信息，一个…只有特定对象才能读懂的标记。”
老马听得云里雾里，但看陈默前所未有的凝重神色，还是嘟囔着去打电话联系相关部门了。
陈默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调阅内部系统，搜索着与“明代水利”、“地下暗渠”、“特殊钱币”相关的历史档案和近期案件记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那些怪异的痕迹——青铜锈粉、松香、鸟绒，在他脑海中不断组合又拆解。
走廊外传来些许喧闹，是外出巡逻的民警回来了，夹杂着几句玩笑话。但这些声音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在档案室外。
不知过了多久，老马拿着一叠刚打印出来的资料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困惑和兴奋：“嘿，邪门了！还真让你说着了！文化局和文物市场管理办那边刚反馈过来，周教授去年牵头鉴定过一批走私查获的涉案文物，里面就有几枚很罕见的明代坑口钱币！还有，黑市上最近确实有人在暗中打听一类特定的明代地方志，出的价码很高，但具体是哪一本，没人说得清！”
陈默接过资料，快速浏览，目光锐利起来。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两人抬头，只见秦兰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她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的针织衫，神色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澈。
“抱歉，打扰了。”她声音不大，带着歉意，“我看几位警官忙到现在还没顾上吃饭，就…就顺手多带了点自己熬的粥和小菜。”
老马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尴尬，下意识地看了陈默一眼。
陈默的目光在秦兰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回到手中的资料上，语气平淡：“谢谢，不用了。”
秦兰似乎预料到这个回答，并没有坚持，只是将保温袋放在门边的矮柜上：“没关系，就放这里吧。你们忙。”她顿了顿，目光不经意般扫过陈默桌上那些关于周教授案件的资料，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老马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那保温袋，咂咂嘴，最终没说什么。
陈默却像是完全没有被这个小插曲影响，他将老马带来的新资料与之前的报告并排放在一起，手指点着其中一行关于走私钱币的记录，又看了看现场痕迹报告中关于混合物的描述。
“青铜锈蚀…松香树脂…鸟类绒毛…”他低声自语，脑海中那些零散的碎片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拿起外套：“马所，我需要再去一趟分局技术队。有些检测，需要他们用更精密的方法再做一次！”
陈默抓起车钥匙，动作没有丝毫迟疑。老马见状，也赶忙放下手里的茶缸，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去！我倒要看看，这老教授的事儿还能挖出什么幺蛾子！”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出档案室，穿过派出所略显嘈杂的走廊。几个正在处理纠纷记录的辅警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对这种匆忙的进出早已习以为常。
院子里，那辆老旧的警用桑塔纳还停在那里。小王正拿着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车窗，看见陈默和老马出来，立刻站直了身子。
“去分局技术队，快点。”陈默拉开车门坐进副驾，语气简洁。
“好嘞！”小王利落地扔下抹布，钻进了驾驶座。
老马拉开后车门，庞大的身躯塞了进去，车子明显往下一沉。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还在嘟囔：“青铜锈…鸟毛…这凶手里不会有养鸽子的吧？还是搞什么邪门歪道的古法祭祀？”
陈默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投向窗外。车子驶出派出所院子，汇入午后的车流。云层愈发低沉，空气闷得让人喘不过气，一场大雨似乎随时可能倾盆而下。
分局技术队所在的办公楼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各种化学试剂混合的独特气味。相比派出所的喧嚣，这里显得安静而高效，只有仪器运转的低鸣和人员间压低声音的交流。
陈默直接找到了负责此案痕迹检验的工程师老赵。老赵是个瘦高个，戴着厚厚的眼镜，一看就是常年泡在实验室里的人。他正在显微镜前观察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陈老师？马所长？你们怎么过来了？”老赵有些意外，推了推眼镜，“现场的复勘刚结束，没发现什么新东西。”
“老赵，需要你帮忙再做几项针对性检测。”陈默开门见山，将带来的资料摊开在老赵的工作台上，手指点着那几行关于特殊混合物的描述，“重点是古籍页缝和钱币上提取到的残留物。青铜锈蚀粉末，我需要更精确的元素成分分析，判断其来源是否与已知的坑口或锈蚀类型相符，尤其是周教授去年鉴定过的那批涉案钱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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