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瑞钟表店盗窃案的成功告破，让陈默在南城派出所的声望达到了新的高度。副所长老马几乎逢人便夸，连分局领导下来检查工作时，也特意点名表扬了陈默在案件中的关键作用。表彰、奖金接踵而至，但陈默依旧那副平淡的样子，每天准时出现在档案室，处理着似乎永无止境的琐碎卷宗。
意识深处的青铜沙漏，暗红砂砾以近乎凝固的速度缓慢流淌。
【回溯冷却：9年140天18小时…】
基层的功绩，似乎并未能加速这神秘造物的进程。陈默并不意外，他的注意力，更多投向了那条沉寂多日的暗线——“屏障”。
对“蓝海”商店的监控仍在继续，但市局老李那边再未有新的指令传来。陈默按捺住主动联系的念头，他知道，面对“屏障”这样的对手，耐心比冲动更重要。
这天下午，陈默正在整理一起邻里噪音纠纷的调解记录，派出所接待室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着某快递公司工装的小伙子，揪着一个衣衫褴褛、眼神惶恐的中年男人，激动地对值班民警说着什么。
“警察同志！这人偷拆客户包裹！被我抓个正着！”
被指认的男人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我没有……我就是捡的……以为是没人要的……”
老马闻声从办公室出来，皱了皱眉：“怎么回事？慢慢说。”
快递员气喘吁吁地解释，他在派件途中，发现这个流浪汉模样的男人正在路边拆一个破损的包裹，包裹上的地址标签被撕掉了一半。他上前制止，对方想跑，被他拽住了。
“包裹里是什么？”老马问。
“是一些……像是电子零件的东西，还有个小本子，写的都是看不懂的符号。”快递员从兜里掏出几样东西：几块用防静电袋装着的芯片模组，一个巴掌大小、封面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硬壳笔记本。
陈默的目光落在那个笔记本上。封面的材质和做工，与他平时接触的普通物品截然不同，透着一股冷硬的专业感。
“先把人带到询问室。”老马示意民警处理，然后拿起那个笔记本，随手翻了一下，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写符号、公式和简图，确实如同天书。“这什么玩意儿？搞技术的？”
陈默走上前：“马所，我能看看吗？”
老马把笔记本递给他。陈默一页页仔细翻阅。那些符号并非完全陌生，有些类似于精简的电路图或逻辑符号，但组合方式极其怪异。更引起他注意的是，在几页公式的空白处，有几个极其细微的、用极细铅笔留下的标记，像是某种校验码或编号，其中一组数字，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他立刻回到档案室，打开电脑，调出之前有权限查看的、关于刘建国工程师失踪案的非核心技术资料摘要。快速浏览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一份刘建国所在研究所的设备采购清单附件上，某个进口精密仪器的序列号前缀，与笔记本上那组细微数字的前几位高度吻合。
心跳微微加速。这很可能不是普通的盗窃案。这个笔记本，以及那些芯片，或许与刘建国、与“屏障”项目存在关联。
他不动声色地回到接待室，对老马说：“马所，这东西可能不简单。涉及的符号像是某种专业领域的笔记，需要请专业部门鉴定。人和物证，最好先移交分局处理。”
老马虽然不太明白，但出于对陈默判断的信任，点了点头：“行，你联系分局吧，按程序走。”
陈默立即拨通了市局老李的电话，简要说明了情况，特别提到了笔记本上那组可能与刘建国案设备相关的数字。
电话那头，老李沉默了几秒，语气变得异常严肃：“控制好现场和所有物证，包括那个流浪汉。我马上派人过来接手。在你的人到达之前，确保信息绝对保密。”
半小时后，两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南城派出所后院。几名穿着便装、但行动干练的人员迅速下车，在老李亲自带领下，直接进入了派出所。他们与陈默简短交接后，带走了那个流浪汉、笔记本以及所有芯片模组，整个过程高效而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
老李临走前，重重拍了拍陈默的肩膀，低声道：“你立了大功。这东西，很可能就是突破口。等着。”
没有更多解释，车队迅速离去。
派出所恢复了表面的平静。老马好奇地凑过来：“陈默，刚才那些是……？”
“市局专门部门的同事。”陈默简单回答，没有透露更多。
老马识趣地没再多问，只是咂咂嘴：“看来又牵扯上大事了。”
随后的两天，风平浪静。但陈默能感觉到，水面之下正在涌动着暗流。他照常处理所里事务，但心思始终系在市局那边。
第三天上午，陈默的手机终于响了。是老李。
“笔记本的初步解读结果出来了。”老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里面记录的是某种高度加密的通讯协议片段和信号处理算法，与我们监控到的‘蓝海’商店异常信号特征部分匹配。更重要的是，通过对那个流浪汉的审讯和背景调查，我们追溯到了包裹最初的源头——是城西一个废弃的物流中转站角落，应该是被人故意遗弃的。”
“故意遗弃？”陈默捕捉到关键点。
“对。我们怀疑，这是‘屏障’网络内部可能出现了某种分歧或清理行动，导致部分敏感物品被仓促处理，意外流落出来。那个流浪汉只是偶然捡到。”老李顿了顿，“根据笔记本内容和新线索，我们已经重新调整了对‘蓝海’商店及关联人员的监控策略。时机正在成熟。”
“需要我做什么？”
“随时待命。下一次行动，可能需要你更深入的侧写支持。”老李语气凝重，“‘屏障’的面纱，也许很快就要被揭开了。”
通话结束。陈默放下手机，走到窗边。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档案室堆积的卷宗上。基层的琐碎与高层的暗战，在这一刻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那个意外出现的笔记本，如同一道微光，刺破了“屏障”厚重的迷雾。
意识深处，青铜沙漏的虚影似乎清晰了一瞬，暗红砂砾的流动，仿佛也悄然加快了一丝。
【回溯冷却：9年138天10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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