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白岩默默的垂下头,周身弥漫着悔恨的气息。
他哑声道:“对不起,我不知晓”。
“更抱歉的是,我也并不全然知晓她那五年里,发生了何事”。
而后,白岩坐在了地上,娓娓道来。
“五年前,姒音突然要离开了上衍宗,我与她一起去到了落渊国”。
他抬头看着靡初,轻轻道:“凑巧的是,我们初到落渊国,便碰到她,也就是楚授衣”。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一向不喜与人打交道的姒音,竟破天荒的去碰瓷了她”。
“而后,姒音想方设法的与她交好,取得了她的信任,而后将她带出了落渊国,是吗?”
靡初冷冷的看着他,即使他的面上没有一丝波动,可周身散发的冷气,却让空间里的温度降了又降。
白岩苦笑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刚开始,她也对我们很防备,可姒音哪里会放弃,死皮赖脸的跟着她”。
或是想起了那场面,白岩突然笑出了声,“也在她的纠缠下,楚授衣渐渐也信任了她”。
可说着说着,白岩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眼中充斥着黯然,“可在不久后,姒音忽然提出了一起历练”。
“也就是在暗渊森林里,姒音突然对她出手,甚至是下了死手”。
“直至到了断崖,楚授衣蓦然出手,将姒音打下了断崖,至于发生了什么,她们又说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你为何不知?”
齐诀清不解的开口,听他说来,他一直在场,又为何会不知。
“因为啊,她们引来了妖兽,围攻我”。
白岩叹了一口气,随后继续开口。
“我最后看到的是,楚授衣的剑穿透了姒音的心口,而姒音坠下了断崖”。
他们追问道:“后面呢?”
“后面我醒来时,境界掉落,恢复了原形,而她也不知为何,竟扮做了姒音,而这一当,便当了五年”。
“只是,在那五年里,我鲜少见到她,她少数几次的出现,也只是站在梨树下,远远的看着姒音的坟冢”。
听着白岩那轻描淡写的话语,月浮几人不由得红了眼眶。
难怪,在后来,她再次遇见她时,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而那时,我也在远远的看着她,看着越来越沉默,从不穿白衣的她,在那五年里,从未褪去”。
似是想起了什么,白岩抬起眼皮,复杂的看着楚授衣他们离去的方向。
“其实,我本不可能在化为人形”。
随后,他将视线投到了靡初身上,眼中闪过欣慰。
“自你拜入竹林桷后,她便未曾再消失过,反而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许”。
“她还是会到梨树林,只是她每次过去,都会推送大部分的灵力给我,也时常会给我叨叨几句”。
“她说,明明我早已可以化形,为何还开口说话,那时的她,好像厌倦了这世间”。
“而后,她与我说,若是想杀她,那就尽快化形,她不会等我太久”。
白岩低声说着,言语淡淡,却满是惆怅。
“我以为你在这里,她不会走的”。
白岩无奈叹气,“我知晓的,只有这么多了,至于她是如何生出的心魔,我不知晓”。
“你错了,她会离开的,她替你口中的姒音,在断崖,亲手堆砌了一座坟冢”。
“那木牌上,无名无姓”。
月浮忽地反驳了白岩的话,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他的面前,一字一句,钝涩泣血。
她本来也很奇怪,也想不通,为何楚授衣会选一个没有被污染的地方,亲手堆砌了那座坟堆,却又不留任何名。
因为她怨啊!
怎么会不怨呢!
若是换作自己,只怕是想要扬了她的骨灰。
她明明是高高在上,遨游九霄的凤凰,却被一个蓄意接近,而后欺骗利用,她如何不怨。
“不止”。
靡初轻声道,“落叶归根,魂归故里,临天城,桃花院,还有一座”。
“呵—”
月浮忽地大笑了起来,直至泪珠从眼角滑下,混进了灰尘中。
“真可笑啊,明明是你们欺骗了她,利用了她,最后,不放过她的却是她自己”。
“靡初,你知道吗,其实楚授衣早就死了”。
“在她不想活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死了”。
月浮嗓音哽咽,那个不可一世的楚授衣,好像真的回不来了,就像她的那些过去,是不可磨灭的。
“你们知道吗?很久之前,她与我说过,她说…
她太累了,她想将自己掩埋于万尺之地,困于万米深渊”。
“她早就厌倦了这世间,我们谁都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哪怕她记起来了,也不会与我们说”。
月浮抬头望着远处,回想起那日她与自己的对话,她哑声道:
“那日在方舟上,我问她,是否早就知道姒音设局了,问她,是否怪姒音”。
“她说,幸亏在断崖认不出她的尸骨,否则,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她还真是,死要面啊”。
禁地里又是一阵的寂静,就连碧波荡漾的水面,此刻也静止了。
齐诀清他们听着这些话无一不动容。
楚授衣怨吗?
定是怨的,否则为何会不愿回上衍宗,甚至不愿提起。
可她却也是复杂的。
怨念和思念并存。
她怨姒音,却也想念姒音。
欺骗利用是真,可相处的那些好,也是真。
所以,她三次立坟,怕她无处可去。
所以,代折桃花,代她见过。
“对不起…”
白岩低声说着,他知晓,他此刻好似说什么都无用,可他好像,也只能说“对不起”。
齐诀清几人安静的站在一旁,他们好似无话可说。
而他们也明白了,为何楚授衣不愿意提及上衍宗。
所以,在暗渊森林里,她之所以会救他,是因为,那时的她,是姒音。
所以,她会护着上衍宗。
“呵,无所谓了,楚授衣不会记得你们,也不会在乎这句话”。
月浮冷冷的看着白岩,字字诛心道:“所以,这句“对不起”,你便永远藏在心里吧”。
“楚授衣听不见,我们也没有资格,替她接受”。
话音落下,月浮冷嗤一声,转身快步离去,仿佛离开了一个肮脏之物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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