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虎揣着满心欢喜，抡着布包大步流星回了家。一进院子，就见嫂子秀莲正站在灶台前翻炒着菜，忙快步上前喊：“二嫂！我二哥还没下班呐？”
秀莲停下手里的活，回头笑了笑：“还没呢，估摸着还得等会儿。”
“二嫂，你瞧这个！”牛虎献宝似的递过布包，“这是我师娘新蒸的豆包，待会儿你可得尝尝，热乎着呢！”
秀莲接过布包，笑着打趣：“你师娘待你可真上心，每次去都让你连吃带拿的。”
“那可不！我师娘最疼我了。”牛虎说着，语气里满是得意。
秀莲放下炒菜的铲子，从布包里拿出一个豆包，咬了一口，眼睛当即亮了亮，笑着点头：“还别说，这豆包的馅儿真足，甜得正好！”
而另一边的回廊下，黄五爷正唾沫横飞地跟赵大嫂吹牛，眼角瞥见牛虎的身影，立马站起身扬声喊：“牛虎！我可听我把兄弟说了，你小子升职啦！虽说只是最末等的委任官，但薪水涨到55块大洋了吧？”
他说着，快步凑上前，带着点“邀功”的语气：“当初可是我把你引荐到警局的，你这升职加薪的喜事儿，不得请你五爷搓一顿？”
牛虎笑着应道：“那肯定得请！我这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跟二嫂说呢。”
一旁的秀莲刚听见“55块大洋”，当即睁大了眼睛，又惊又喜地看着牛虎：“三弟，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必须得好好庆贺一番！”
一旁的赵大嫂听得眼睛都直了，攥着围裙连连追问：“我的老天爷！牛虎，我记得你去警局才三个多月吧？咋升得这么快啊！”
黄五爷立马凑过来，拍着胸脯炫耀：“赵大嫂，你这记性可不行！上次牛虎亲手毙了抢银行的匪徒，那可是立了大功，当时就升了一级！”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添了句，“这次更厉害，他去警官培训班考了优秀警员，直接破格提成委任官了！虽说只是12级最低档，但往后可得叫‘牛警官’喽！”
赵大嫂这才恍然大悟，笑着摆手：“嗨，我一个家庭妇女，哪懂这些门道。”话锋一转，她又凑近牛虎，眼里带着几分热切，“对了牛虎，你今年也不小了，找不找媳妇啊？我有个表妹，模样俊、手脚勤快，我给你撮合撮合？”
牛虎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慌忙摆手：“赵大嫂，您别开玩笑！我今年才16，还小呢！”
黄五爷在旁笑得直拍大腿——他心里门儿清，牛虎报考警察时实际才15，为了达标还谎报了一岁。但他没点破，反倒顺着话头扯到自己身上：“哎哟，这两天五爷肚子里可没油水！牛虎啊，不如明天请我去东来顺吃涮羊肉？你小子肯定没吃过，那羊肉在北平城可是头一份，往铜锅里一涮，蘸上麻酱，香得能把舌头吞下去！”
牛虎当即应下，语气爽快：“行！没问题五爷！您当初把我引荐去警局，我一直没好好谢过您，这回正好一起补上。”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就定在明天晚上吧，我们一家人，再加上您和皮三哥，热热闹闹的，您看行吗？”
黄五听得眉开眼笑，拍了拍牛虎的肩膀：“行行行！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仗义，五爷没白帮你！”
一旁的秀莲却悄悄变了脸色——她早听过东来顺的名头，知道那儿的涮羊肉好吃是好吃，价钱却贵得很，这么多人去，肯定要花不少大洋。可话已出口，牛虎又把黄五当恩人，她便没说什么，只在心里盘算着明日的开销。
正说着，牛全和明月并肩进了院子，刚下班的两人还带着些疲惫。牛虎见状，忙上前帮着秀莲把灶台边的菜往屋里端，牛全则笑着对黄五招呼：“五爷，刚好赶上饭点，一块儿吃点？”
黄五却摆了摆手，故意打趣：“算了算了！今天你们家这菜太素，五爷得空着肚子，留着明天让牛虎带我去东来顺好好搓一顿！”说罢哈哈大笑，转身回了后院。
黄五走后，牛全还一头雾水，秀莲连忙把牛虎升官加薪的事一五一十说了。牛全听完又惊又喜，当即嗓门都大了几分：“好小子！有出息！今天晚上必须得喝一杯！老婆，快把家里那瓶白酒拿出来！”
秀莲也笑着点头：“可不是嘛，这么大的喜事，是得好好喝两杯庆祝庆祝！”
第二天傍晚，牛虎刚下班，就快步找到师傅严峰：“师傅，今晚我请房东黄五爷去东来顺吃涮羊肉，您也一块儿去呗？我再去叫上师娘！”
严峰却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嫌恶：“算了，你们一家人陪黄五就好，那家伙油滑得很，我跟他合不来。”见牛虎还想劝，他又补了句，“等下次单独请我和你师娘就行。”说罢提着小包便走了。
牛虎只好作罢，回到家时，果然见黄五和皮三儿已经坐在院子里等了。黄五见他回来，立马起身笑道：“你可算回来了！我特意把皮三儿留下，就等你二哥和明月了。”
牛虎这才注意到，嫂子秀莲和明山都换了件干净体面的衣裳，显然是特意收拾过。
“走吧走吧！”黄五催促着，“咱们半路上跟你二哥、明月汇合，省得再跑一趟。”
“行，那咱走。”牛虎应着，刚要出门，秀莲却悄悄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兄弟，你身上钱带够没？东来顺可贵着呢，我这儿也揣了点，不够咱再凑。”
牛虎笑着拍了拍口袋：“嫂子放心，我这还有新发的赏钱，肯定够！”秀莲这才松了口气。
一行人走到半路，正好遇上下班的牛全和明月，七个人凑齐后，浩浩荡荡往东来顺去。刚到门口，黄五就摆起了架子，冲着店里大声喊：“伙计！七个人，给找个宽敞桌！先来五斤上好的羊肉，配菜拣新鲜的上，再打二斤黄酒，烫热乎点！”
伙计连忙笑着迎上来：“五爷，您里边请！怎么好些日子没见您来了？”
黄五摸了摸下巴，故作高深地叹道：“前些日子身子不太爽利，就没出来走动。”其实他是这阵子手头紧，根本吃不起，这话不过是撑面子。伙计心里门儿清，却没点破，只笑着引着众人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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