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总算熬了过去，开春后，百姓们都忙着下地伺候庄稼，整个高家镇渐渐有了生机。
山寨那边也有好消息：齐大强的媳妇春花怀了孕，肚子已经显怀好几个月；王雷的伤彻底养好了，只是他遵从牛虎的安排，没下山，还留在山上照看产业——如今山上的羊越来越多，已经有四十多只了。
镇上的日子也顺顺当当：张贵和王寡妇成了家，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去年冬天，兄弟们上山打了大批猎物，整个警察大队没少吃肉，一个个都养得身强体壮。牛虎还新招了几个人，现在警察大队已有八十人，再多他暂时不敢招了——倒不是没人来，而是他不想给百姓添负担，真要放开招，一百八十人也能招满。
还好山上的毛皮帮了大忙。前些日子，怀柔的张掌柜特意来，拉走了三大车毛皮，一下子卖了五千多块钱。牛虎用这笔钱给兄弟们发了薪水，又采买了不少粮食，还留了一部分——毕竟鬼子那边还得交税。遇到交不上税的百姓，牛虎也会想办法凑钱帮着垫上。
虽说自己这边压力大，但百姓们对现在的警察大队，那真是赞不绝口。
鬼子顾问川岛对牛虎倒还算满意——毕竟没几个地方能按时交足税金，还没闹出民变，这让他省了不少心。牛虎早摸透了川岛的性子：贪婪，但只要给够好处，也还算好说话。
之前打猎得了些好皮子，牛虎特意让人给川岛做了件皮大衣，领子更是用珍贵的红狐狸皮做的。送过去时，川岛果然大喜过望，摸着大衣连连夸赞：“牛桑，你是我的好朋友，大大的好！再说你手下百姓都拥护你，做得确实不错，我已经向上峰申请，给你们警察大队弄一面‘优秀警察大队’的锦旗，好好表彰你们！”
牛虎连忙笑着道谢，话锋却一转：“多谢川岛顾问肯定！不过您也知道，我们这边土地贫瘠，百姓日子过得不容易，还得请您多理解。这次税钱虽说交足了，但我怕闹出民变，把本该留的四成经费只留了两成，兄弟们现在都快喝不上稠粥了。要是下次税款实在交不足，还得靠您多多包涵。”
川岛皱了皱眉，语气敷衍：“你的难处我懂，但皇军忙着创立‘大东亚共荣圈’，经费也紧张。不过你的情况我记着，到时候会酌情减免。”
牛虎心里清楚这是场面话，没再多说，转而提了正事：“川岛顾问，能不能再批些子弹给我们？您也知道，平时打猎很费子弹。”
川岛一听这话，倒爽快地笑了：“这倒容易！这样，我再批给你们一千发子弹。”说着拿起笔，“唰唰唰”写了张条子。
牛虎连忙接过条子，连声感谢，拿着条子领了子弹，转身离开了。
可没几天，川岛的电话就打来了，语气强硬地要求牛虎立即带警察大队跟他去剿匪。
牛虎有些诧异，连忙说道：“顾问先生，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只负责本地治安，最近咱们这地面上没听说有土匪啊。”
“牛桑，你是我的好朋友，但必要时，你必须配合皇军的行动！”川岛的语气明显不耐烦起来，“不瞒你说，是牛栏山那一带出了股土匪，张九国大队长去剿过一次，结果损兵折将。我知道你的部队有战斗力，所以这次才让你跟我一起去。”
他顿了顿，又抛出诱饵：“你放心，这次行动后，我会考虑给你们减免一部分钱粮；要是有弟兄死伤，皇军也会给抚恤。”
牛虎心里清楚推脱不过，思索片刻，只得无奈答应：“好，我这就集合队伍，跟您去。”
牛虎带着队伍到了集合地点，先找L张九国打听情况，很快就弄明白了——这伙“土匪”原是冀东保安队的人，早先投降了鬼子，后来因为军饷被拖欠，干脆翻脸劫掠附近乡绅，成了无恶不作的匪帮，而且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乡绅，他们下手都毫不留情。
弄清底细后，牛虎心里没了顾虑，转头对张九国打趣：“大队长，你这怎么回事？怎么还出师不利了？”
张九国哭丧着脸，满是委屈：“你是不知道！这伙人虽说就一百来号，可手里有机枪啊！我手下的警察，平时对付个流氓地痞还行，哪扛得住这阵仗？一下子折了二十多个弟兄，还有三十多人受伤，队伍直接被打残了，现在就剩二十来号人……连马九都阵亡了。”
牛虎听了，心里暗暗冷笑：马九死了正好！上次围剿山寨的时候，这小子跑得比谁都快，就是个贪生怕死的怂包，死了也活该。
川岛把附近的警察都集合起来，算上牛虎和张九国的人，拢共有将近三百号。他还拉来了些地主武装充数，可日军依旧没派多少人——就原来那几个，杉木的伤倒是好了，只是看向牛虎时，眼神里仍藏着几分阴狠。毕竟清水战死、他自己受伤，这笔账他始终记在牛虎头上，只是眼下不便报仇，川岛还得靠牛虎办事。
不过原先四个日军，现在又调来了六个，凑成了一个步兵班，配了一挺机枪、两门八九式掷弹筒，依旧由军曹小岛带队。
小岛如今对牛虎倒没那么大敌意了——最近几个月，牛虎每次去找川岛，总会给小岛带些野味、好酒或是山珍。而且小岛觉得，牛虎的队伍和其他警察队伍不一样，纪律更严、战斗力也强。对向来欺软怕硬的日本人来说，这样的“合作者”，自然更容易让他产生好感。
川岛见人都到齐了，站在高处大声分配任务：“现在明确战斗任务！两侧部队负责佯攻，正面由张九国大队长配合我精锐皇军，吸引敌人火力；牛桑，你的大队从侧面迂回，务必将敌人全部消灭！”
其实川岛的战术水平也就半瓶子醋，可他手下的几个汉奸还是连忙凑上前大拍马屁。牛虎刚才已经仔细观察了山势，觉得自己的队伍训练有素，从后山摸上去完全可行，当即配合着点头：“顾问先生英明神武！我们这边保证完成任务！”
其余几个汉奸也跟着起哄，把川岛夸得天花乱坠。
任务定下来后，地主武装和另一支调来的警察队分往两侧，开始佯装进攻；正面，张九国那支残兵败将在日军小岛的带领下，慢慢向前摸去。没一会儿，前方就传来了枪声，土匪那边也立刻还击，一时间枪声大作，看着倒挺热闹。
牛虎拿着川岛给的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心里冷笑——那些伪军根本没真打，大多只是瞎咋呼，枪都没往准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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