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南岸的秋阳,被厚重的云层遮去大半,只剩些许微光穿透云层,洒在南京城巍峨的城墙上。这座历经数百年风雨的古都,此刻如同一只蛰伏的巨兽,高大的城墙由青黑色砖石垒砌而成,高达三丈有余,墙顶宽阔,可容数马并行;城外的护城河宽达数十丈,河水浑浊湍急,成为天然的屏障。吴三桂率领的十万大军,在城外扎下连绵数十里的营寨,旌旗蔽日,鼓声震天,却在这固若金汤的城池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持。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如铁。吴三桂身着玄色战甲,腰间佩剑寒光凛冽,他眉头紧锁,目光落在案上的南京城防图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标注着“聚宝门”“中华门”的位置。连续五日的攻城战,吴军付出了近三千将士伤亡的代价,却连城墙的一角都未能触及。
“陛下,南明守军依托城墙优势,居高临下,箭矢、滚石、热油源源不断,我军云梯多次被摧毁,敢死队根本无法站稳脚跟。”副将夏国相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焦灼,“更可气的是,江南那些士族,表面闭门不出,暗地里却给南明输送粮草、药材,甚至派家丁协助守城,若不能斩断这层助力,南京城怕是难破。”
吴三桂沉默不语,心中早已清楚症结所在。南京作为南明的临时都城,守将阮大铖虽为人奸佞,却深谙守城之道,将全城防务打理得滴水不漏;而江南士族世代盘踞于此,担心吴军破城后清算旧账,始终摇摆不定,这才给了南明负隅顽抗的底气。
“落雁,你实地勘察了一日,可有发现?”吴三桂抬头看向立于帐侧的沈落雁。
沈落雁一身青色劲装,发丝束起,脸上还带着些许尘土,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她上前一步,指着城防图道:“陛下,南京城防虽坚,但并非无懈可击。城西聚宝门一带,城墙年久失修,砖石松动,且护城河较窄,是守军防御的薄弱点;城东中华门虽地势险要,但守军主力多集中于此,反而导致南北两门兵力相对空虚。不过,阮大铖狡猾得很,在各城门间设置了快速驰援通道,一旦某门遇袭,援军半个时辰内便可赶到,想要集中兵力突破,难度极大。”
她顿了顿,补充道:“更关键的是,城内粮草充足,若长期围城,我军粮草消耗巨大,反而会陷入被动。如今之计,要么找到更快的破城之法,要么分化城内士族与南明的关系,断其外援。”
话音刚落,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穆青岚掀帘而入。她肩头缠着白色绷带,渗出点点猩红,脸上带着怒色,抱拳禀报道:“陛下,末将率敢死队进攻中华门,那阮大铖竟派弓箭手专射云梯上的将士,末将拼死冲至城墙下,却被滚石砸中肩头,未能登城。此等龟缩之辈,着实可恨!”
吴三桂看着她肩头的伤,眼中闪过一丝疼惜,沉声道:“青岚,辛苦了。你先下去歇息,让芷薇为你处理伤口,攻城之事,再从长计议。”
“陛下,末将无碍!”穆青岚挺直脊背,眼中战意不减,“只需陛下下令,末将愿再率敢死队冲锋,哪怕拼尽性命,也要为大军打开一条缺口!”
“不可莽撞。”沈落雁连忙劝阻,“将士们的性命宝贵,不可白白牺牲。如今攻城受挫,更需冷静谋划,而非硬拼。”
吴三桂抬手按住穆青岚的肩膀,语气坚定:“落雁说得对,你是朕的猛将,更是全军的表率,岂能轻易涉险?先养好伤,后续有的是硬仗要打。”
穆青岚见吴三桂态度坚决,只得应声退下。刚走出大帐,便与归来的苏凝香撞了个正着。苏凝香一身布衣,脸上涂抹着灰泥,头发散乱,神色略显狼狈,看到穆青岚肩头的伤,眼中闪过一丝关切,随即快步走入帐内。
“陛下,沈军师,属下潜入城中,本想联络倾向我军的王氏士族,却刚到巷口,便遭遇南明特务追捕。”苏凝香气息微喘,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令牌,“这是南明特务机构‘缇骑营’的令牌,属下侥幸逃脱,却未能与王氏士族接上话。看来阮大铖早已对城内士族严加监控,想要暗中联络,难度极大。”
吴三桂接过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缇骑”二字,脸色愈发阴沉。内有坚城固守,外有士族观望,还有特务四处巡查,南京之战,已然陷入了两难境地。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帐外亲兵来报:“陛下,南明派来使者,说是愿献城投降,求见陛下。”
“献城投降?”夏国相面露疑惑,“阮大铖一向顽固,怎会突然投降?怕是有诈。”
沈落雁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沉吟道:“陛下,此时投降,太过蹊跷。阮大铖明知我军攻城受挫,正是士气高涨之时,断无轻易投降之理,大概率是诈降,或许是想趁机刺杀陛下,或是扰乱我军军心。”
吴三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朕也正有此意。既是诈降,便将计就计,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招。传旨,让使者单独入帐,其他人在外等候。”
片刻后,一名身着南明官服的使者走入大帐。他身材瘦小,眼神闪烁,见到吴三桂后,连忙跪地叩首:“罪臣参见吴陛下。我家将军阮大人,深知天命归吴,愿献南京城投降,只求陛下能饶他性命,善待城内百姓。”
吴三桂端坐于帅椅上,目光如炬,审视着使者:“阮大铖若真心投降,为何不亲自前来?仅凭你一面之词,朕如何相信?”
使者连忙道:“陛下有所不知,阮大人担心城内死忠分子阻拦,故而派罪臣先来通报。只要陛下答应不追究过往罪责,阮大人今夜便打开北门,迎接大军入城。”
沈落雁在一旁冷眼旁观,注意到使者腰间鼓鼓囊囊,且眼神始终瞟向吴三桂的帅椅,心中已然有了判断。她不动声色地走上前,笑道:“使者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不如先喝杯热茶,再细说献城之事。”
说着,她抬手作势要为使者倒茶,指尖却突然发难,快如闪电般扣住使者的手腕。使者惊呼一声,腰间的短刀应声落地。
“果然有诈!”夏国相怒喝一声,拔刀便要上前。
“住手!”吴三桂喝止夏国相,目光冰冷地看向使者,“说,是谁派你来刺杀朕?城内还有多少接应的特务?”
使者被沈落雁死死按住,动弹不得,脸色惨白如纸,却仍嘴硬道:“陛下冤枉,罪臣并无二心,只是随身携带短刀防身而已!”
沈落雁冷笑一声,指尖用力,使者痛得惨叫出声。“防身?你一个使者,面见帝王,携带短刀防身,岂有此理?若不从实招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苏凝香带回的缇骑令牌,扔在使者面前:“你以为我们不知道‘缇骑营’的存在?如实交代,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使者看着令牌,浑身一颤,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连忙哭喊道:“陛下饶命!是阮大人派我来的!他说只要刺杀了陛下,吴军便会群龙无首,他再联合士族死守城池,定能击退吴军。城内还有二十名缇骑,埋伏在大营外的树林中,等待我的信号,伺机作乱!”
吴三桂闻言,眼中杀意暴涨:“好一个阮大铖,竟敢算计到朕的头上!夏国相,即刻率亲卫前往树林,将埋伏的缇骑全部抓获,一个不留!”
“遵命!”夏国相抱拳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沈落雁松开使者,冷声道:“你可知罪?”
使者连连叩首:“罪臣知罪!求陛下饶命,罪臣愿意戴罪立功,供出城内缇骑营的所有据点!”
吴三桂看着匍匐在地的使者,沉声道:“念你尚有悔意,朕便给你一次机会。详细画出缇骑营的据点分布图,若有半句虚言,定斩不饶!”
“不敢!不敢!”使者连忙应下,在帐内寻来纸笔,颤抖着画出城内缇骑营的分布位置。
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沈落雁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些缇骑营是阮大铖控制城内的爪牙,也是监视士族的眼线。若能铲除他们,不仅能断了阮大铖的左膀右臂,还能让士族放下顾虑,或许能为我们争取到分化的机会。”
吴三桂点了点头,对苏凝香道:“凝香,你即刻带着这份分布图,潜入城中,联络芷薇在城外的医疗点,让她抽调部分人手伪装成百姓,配合你行动,务必将这些缇骑一网打尽!”
“属下领命!”苏凝香接过分布图,眼神坚定,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吴三桂叫住她,语气凝重,“务必小心,若事不可为,先行撤退,切勿勉强。”
苏凝香回眸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陛下放心,属下自有分寸。”
待苏凝香离去后,帐内再次陷入沉默。吴三桂看着南京城的方向,语气沉重:“阮大铖的诈降计虽被识破,但也让我们看清了城内的局势。想要攻克南京,必须先除内患,再破外城。”
沈落雁点头附和:“如今缇骑营的据点已明,只要凝香能顺利铲除他们,城内士族便少了一层束缚。届时,婉清再出面联络,想必能有转机。至于攻城,我们可集中兵力,专攻城西聚宝门,同时派疑兵牵制其他城门,或许能有所突破。”
吴三桂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便按你所言,兵分两路,一路铲除缇骑,分化士族;一路调整部署,专攻聚宝门。朕就不信,这南京城,朕攻不下来!”
帐外的鼓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激昂,仿佛在回应吴三桂的决心。而南京城内,阮大铖正站在城楼上,眺望着城外的吴军大营,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他自以为诈降计天衣无缝,却不知自己早已落入吴三桂与沈落雁设下的圈套,一场针对缇骑营的雷霆行动,即将在夜幕的掩护下展开。
江南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两军对峙的战场。吴军与南明的较量,不仅是兵力的比拼,更是智谋的交锋。南京城的攻坚战,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时刻,而这一次,吴三桂与他的红颜团队,已然做好了破局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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