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风起东宫，暗流交汇
沈清棠踏入东宫正殿时，心头并无畏惧，只有冷静如水的思量。
她身着素色长裙，发间未饰珠翠，却难掩眉眼间的清冷与傲气。
顾景珩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白衣胜雪，神情淡然，但目光却时刻扫视四周，暗中戒备。
太子萧景明早已等候多时，一身玄色锦袍端坐于案前，面容俊朗，眸光深沉。
他抬眸看向沈清棠，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沈小姐果然非同凡响，连本宫都收到你送来的账册副本了。”
沈清棠上前一步，拱手行礼，不卑不亢：“殿下明鉴，林家所为，实乃动摇国本之举。臣女不敢有丝毫隐瞒，唯求真相大白，还侯府清白。”
“真相？”太子轻笑一声，似是欣赏她的胆识，“可你知道，真相从来不是说出来的，而是权衡之后才决定是否被接受的。”
此言一出，气氛骤然凝滞。
沈清棠神色不变，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份叠得方正的图卷，双手奉上：“殿下若愿助臣女一臂之力，这份地图或许能为您铺就一条通向未来的康庄大道。”
萧景明接过图卷，展开一看，眼神微变。
那是一张详尽标注林家私设码头、走私军械路线及藏匿地点的地图，甚至牵涉到了安王势力的布局。
他抬头望向沈清棠，语气微沉：“你从何处得来此物？”
“殿下无需问出处。”沈清棠语调平稳，“您只需知道，一旦掌握这些码头，不仅能断林家财源，还能压制其背后靠山——安王。”
话音落下，顾景珩悄然向前半步，目光锐利如刃，似乎在提醒太子，此事并非儿戏。
片刻沉默后，太子忽然笑了：“有趣……真是有趣。你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并未立刻答应，也未拒绝，只是将图卷收入袖中，道：“本宫会考虑你的提议。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证明你的价值。”
沈清棠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然而，就在两人对峙之时，一道威仪而温润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太子，听闻你今日召见了侯府嫡女？”
众人纷纷转头，只见皇后娘娘凤冠霞帔，缓步而入，身后宫人簇拥，气势非凡。
太子起身迎驾，躬身行礼：“母后。”
皇后淡淡点头，目光落在沈清棠身上，神色复杂而温和。
“沈清棠，苏芷兰之女。”她缓缓开口，声音柔和却不失威严，“当年你母亲虽出身寒微，却是忠贞之女。如今你亦不辱门楣，令人欣慰。”
沈清棠连忙跪下，恭敬道：“臣女不敢忘母亲教诲，亦不敢辜负沈家血脉。”
皇后伸手虚扶：“起来吧。”
她顿了顿，又转向太子，语气略沉：“此事关乎社稷安稳，不可儿戏。若林家真有谋逆之举，朝廷不能坐视不理。”
太子面色微变，但仍旧保持镇定：“母后所言极是，儿臣自当慎思。”
皇后满意地点头，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清棠一眼：“你且回去，静候佳音。若有需要，本宫自会为你说话。”
沈清棠再次叩谢，起身退下，顾景珩亦随之而出。
他们刚走出东宫正殿，一阵风吹过，拂起她鬓角碎发。
顾景珩低声道：“方才皇后出手，是因她对你母亲仍有旧情。”
沈清棠轻轻一笑：“我自然明白。她未必是真心助我，但她不会让林家继续做大。”
顾景珩侧头看她，眼中掠过一丝赞许：“你倒是沉得住气。”
“生死一线，岂能慌乱？”她淡淡回应，目光却仍望着东宫深处。
那里，才是真正的博弈场。
可还未等二人离开东宫，忽然听得殿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太监高声通报：“御史大夫周怀义求见太子殿下！”
沈清棠脚步一顿，心下一沉。
周怀义？
她是认得这个名字的。
他是林崇文的亲信党羽，朝中鹰犬，专门负责弹劾异己之人。
难道……事情提前败露？
她回头望去，只见那名须发斑白的老臣快步走入殿中，手中紧握一卷奏折，脸色肃然。
他高声启奏：“启禀太子殿下，臣有要事弹劾！”沈清棠脚步微顿，目光微敛，心头却是一沉。
她认得周怀义——那是个阴狠毒辣、专为权贵鹰犬的御史大夫，素来依附林家。
若他此刻贸然闯入东宫，必有要事弹劾，而矛头所指，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自己。
果然，下一瞬，周怀义高声启奏：“启禀太子殿下，臣有本奏！沈清棠勾结北狄商人，私通敌国，罪证确凿，请立即拘押治罪！”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皆变了脸色。
太子萧景明眸光一沉，唇角却扬起一抹冷笑：“你倒是来得巧。”
他负手而立，神情淡漠，语气却不怒自威：“证据呢？”
“回殿下！”周怀义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笺，双手奉上，“此乃北狄商会与沈清棠往来的密函，还有她在侯府暗中藏匿的北狄丝线残样，皆可为证！”
太监接过信笺，呈递至太子案前。
沈清棠眉心轻蹙，心中迅速思索着可能的破绽。
她前世记忆清晰，北狄丝线乃是林家嫁祸的关键物证之一，当时被藏于她的闺房夹墙之中，后被李氏母女当众搜出，成为她“勾结外敌”的罪证。
如今提前出现，显然是对方已经动手，意图提前将她置于死地！
但她早有准备。
就在这时，顾景珩缓步上前，手中亦持一份卷轴，神色从容，声音不疾不徐：“殿下，臣也有一份‘证据’，不知是否可以与御史大夫的呈堂证供一并查验。”
“哦？”太子抬眼看他，”
顾景珩展开卷轴，从中抽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色丝线，在殿中烛火下泛着幽蓝微光，与周怀义呈上的“北狄丝线”截然不同。
“这根丝线，是从北狄商队真正的走私货物中提取，其染色工艺与大宁朝完全不同。”顾景珩语调平稳，目光却如刃般扫过周怀义，“而御史大人所呈之物……不过是仿制之赝品，且其中几缕丝线残留着京城西市香料铺子的特有气味。”
“更关键的是——”他停顿片刻，语气陡然加重，“这些伪证，都是从周大人府中秘密搜出的。”
话音未落，殿内一片哗然。
周怀义脸色骤变，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连连后退两步，惊慌失措：“这……不可能！臣怎会……”
“不仅如此。”顾景珩再进一步，又拿出一份口供，缓缓展开，“这是林婉如贴身侍女的亲笔供词，言明她曾亲眼见周怀义夜访林府，二人密谈良久，随后便有伪造文书送入刑部备案。”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炸响。
皇后眉头紧锁，太子面色沉如水，连殿外守候的宦官都屏息凝神，不敢出声。
沈清棠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内心却翻涌不止。
周怀义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臣……臣被人蒙蔽了！臣不知是假，求殿下明察啊！”
“明察？”太子嗤笑一声，目光冰冷，“你身为御史，却收受贿赂，陷害无辜，今日若非有人早一步查清真相，岂不又要冤杀一人？”
周怀义浑身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沈清棠看着跪伏在地的周怀义，嘴角微微扬起，却无半分得意。
幕后之人，还未现身。
殿中气氛凝重，皇后目光深沉地看向太子，似有所思。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
“末将顾天骁，求见太子殿下。”
众人一怔，纷纷回头。
只见一位身披战甲、英气逼人的将军阔步而入，步伐铿锵，气势如虹。
那是顾景珩的父亲——镇国大将军顾天骁。
他目光凌厉，落在沈清棠身上时，竟有一瞬柔和。
他没有多言，只是向太子抱拳行礼，低声说道：“殿下，此事牵涉甚广，老臣恳请太子允准，彻查到底。”
沈清棠心头一动。
这场风暴，才刚刚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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