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那微凉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燃烧，栖梧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是踩在云端，抱着离阙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嵌进那清瘦的身躯里。
离阙任由他抱了一会儿，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脊。
“起来。”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栖梧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赤瞳亮得惊人，脸颊绯红，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傻笑着看着离阙。
离阙瞥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被栖梧吃得只剩残渣的食盒上，淡淡道：“既言喜欢，便不可偏废。”
他袖袍轻轻一拂，那寒玉案上光华流转，原本简单的茶具点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样更加精致、热气腾腾的菜肴。
并非多么稀有的灵材，却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
一碟晶莹剔透的水晶虾饺，一盅香气四溢的灵菌炖雪鸡汤，一盘翠绿欲滴的清炒玉蔬，还有一小碗粒粒分明、散发着淡淡竹香的灵米饭。
菜色清淡，却正合离阙的喜好，也兼顾了栖梧的口味，那汤盅里甚至还飘着几颗红艳的枸杞，平添一抹暖色。
“师、师尊……”栖梧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桌饭菜，惊讶地张大了嘴，“这……这些都是您准备的？”
他难以想象，清冷如九天玄冰的师尊，会为他张罗这些烟火气的食物。
离阙没有回答，只是执起一副同样是寒玉所制的碗筷，递到栖梧手中，自己则在对面坐下，也拿起了一副。“用膳。”
两个字，平淡无波，却让栖梧心头巨震，一股暖流汹涌澎湃。
他捧着那微凉的玉碗，看着对面执筷静坐、宛如画中仙的师尊，又看看眼前这桌冒着热气的饭菜，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比他见过的任何秘境宝藏都更珍贵。
他拿起筷子，有些笨拙（毕竟平日里大多靠灵力摄取能量或直接啃灵果），却又极其郑重地夹起一只水晶虾饺。
虾饺皮薄馅足，入口鲜甜弹牙，美味非常。但他品尝的，又何止是食物的味道？
“师尊，您也吃！”栖梧咽下口中的食物，连忙给离阙也夹了一只虾饺，小心翼翼地放到他面前的玉碟里。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离阙，带着期待。
离阙看着碟中那只圆润的虾饺，静默了一瞬，然后在栖梧紧张的注视下，优雅地夹起，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栖梧见状，顿时笑开了花，比自己吃了还开心。他又舀了一勺鸡汤，吹了吹，递到离阙唇边，眼神亮晶晶的：“师尊，您尝尝这个汤，闻着好香！”
这举动可谓大胆至极，近乎喂食了。
离阙抬眸，对上栖梧那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满是欢喜与依赖的眼神，冰蓝色的眼眸微闪，终究还是微微倾身，就着栖梧的手，喝下了那勺汤。
汤汁温热鲜美，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暖意。离阙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他不再拘谨，开始大快朵颐，一边吃，一边不忘给离阙布菜，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
“师尊，这个青菜好吃，您多吃点！”
“这个汤炖得火候正好，弟子再给您盛一碗！”
“师尊，您看这个虾饺，像不像我们之前在东海见过的那种小银鱼？”
他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雀，将平日里寂静冰冷的幽冥殿，吵得充满了生机。
离阙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应一声“嗯”或点一下头，却并未阻止他的喧闹，也会将他夹来的菜一一吃完。
一顿简单却温馨的晚餐，在栖梧絮絮叨叨的分享和离阙安静的陪伴中进行着。
殿顶的微光柔和地洒落，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光洁的寒玉地面上。
用完膳，栖梧主动收拾碗筷（虽然只是用清洁术一扫而过），然后便赖在离阙身边不肯走。
他挨着离阙坐在寒玉台上，身体紧紧贴着师尊的手臂，感受着那微凉的体温，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充实与平静。
“师尊，”栖梧将脑袋靠在离阙肩上，声音带着吃饱后的慵懒和满足，“以后……我们经常一起吃饭，好不好？”
离阙没有立刻回答，感受着肩头传来的重量和温度，许久，才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让栖梧心花怒放，嘴角咧到了耳根。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在离阙肩头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幽冥殿内，茶香饭香似乎还未散尽，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温暖的余韵。无关风月，只为相伴。
这人间最寻常的烟火气，于他们而言，却是历经生死、跨越界限后，最难得、最珍贵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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