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颜帖木儿的骄傲,正被一寸一寸地碾碎,连同他麾下勇士们的血肉与骨骼,一同被碾碎在那片被火药与钢铁彻底重新定义的草场之上。
冲锋,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前进,是撞上一堵由密集铅弹组成的、不断向前推进的死亡之墙;后退,则会被自己人混乱的马蹄踩踏成泥。而试图从两翼拉开距离,重新发挥骑兵机动性的勇士,则会被那四角堡垒中喷射出的、如同死神镰刀般的霰弹,成片成片地扫倒在地。
恐慌,如同草原上最迅猛的野火,在每一个瓦剌士兵的心中疯狂蔓延。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在那坚不可摧的铁甲与车阵面前显得如此无力;他们赖以成名的速度与冲击力,在足以撕裂一切的火器面前,更像是一场自杀式的表演。他们从未打过如此憋屈、如此绝望的仗!
“魔鬼!他们是魔鬼!”
“长生天啊!救救我们!”
“撤!快撤!”
哭喊声、咒骂声与濒死的哀嚎混杂在一起,彻底取代了冲锋之初那不可一世的狼嚎。阵型已经彻底瓦解,指挥系统在持续不断的伤亡和巨大的恐惧面前,已然崩溃。无数的瓦剌骑兵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阵前乱窜,他们只想逃离这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炼狱,却发现自己早已深陷泥潭,无路可逃。
高台之上,罗通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抹冰冷的、属于猎人的残酷笑意。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稍纵即逝,却足以决定整场战役走向的黄金战机。敌人的士气已经崩溃,他们的阵型已经散乱,他们不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是时候,放出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屠刀了!
他霍然转身,面对身后那名一直如标枪般矗立的旗手,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爆射出前所未有的骇人精光。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用低沉、却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声音,吐出了三个字。
“升龙旗!”
旗手身体猛地一震,眼中瞬间涌起狂热的光芒。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动滑轮的绳索。一面巨大的、以玄黑色为底,用金线绣着狰狞日月龙纹的帅旗,在明军方阵那冲天的杀气之中,缓缓升起。
那面旗帜,在猎猎作响的寒风中舒展开来,像一头从深渊中苏醒的远古巨龙,张开了它遮天蔽日的翅膀,用那双冰冷的、不含一丝情感的金色龙目,俯瞰着下方那群已经陷入绝望的凡人。
就在龙旗升到旗杆顶点的瞬间,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异变,发生了!
侧后方那座看似平平无奇、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土丘之后,大地,开始了有节奏的震颤。
起初,那只是如同远方闷雷般的轻微抖动,但仅仅几个呼吸之间,这股震动便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强烈,越来越清晰!仿佛有一头沉睡了千年的远古巨兽,正在地心深处苏醒,即将挣脱束缚,破土而出!
“轰……轰……轰……”
沉重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仿佛一柄柄千斤重的巨锤,不偏不倚,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在每一个瓦剌士兵的心脏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然后,他们看到了此生此世,都永难忘怀的一幕。
五百名骑士,出现在了那座土丘的顶端。
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钢铁的化身。
从头顶那覆盖了整个面部的封闭式头盔,到脚下那闪烁着寒光的马刺,从战马那被厚重甲片包裹的狰狞马头,到那几乎拖曳在地的金属裙甲……目之所及,尽是钢铁!黝黑、厚重、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的钢铁!
冬日那略显苍白的阳光,照射在他们那经过精心打磨、如同镜面般光滑的锃亮板甲之上,反射出千万道令人目眩的、冰冷刺骨的寒光。他们沉默地排列在那里,如同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移动山峦,散发着一股非人的、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怖气息。
玄甲铁骑!
大明皇帝手中,最锋利、最沉重、也最不讲道理的一柄破阵重锤!
他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股沉默本身,就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威慑力。那是一种纯粹的、为杀戮而生的冰冷与死寂。
为首的将领,正是赵毅。他缓缓拔出腰间那柄比寻常马刀要宽厚一倍的重型斩马刀,刀锋遥遥指向前方那片已经乱成一锅粥的瓦剌军阵。
他的动作,仿佛一个信号。
五百铁骑,开始缓缓加速。
起步,小跑,快跑……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连接在一起,五百匹战马的马蹄声,竟然只汇成了一个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急,最终化为一股排山倒海、无可阻挡的钢铁咆哮!
当这支钢铁洪流完全进入冲锋距离,那股纯粹由重量、速度和杀气凝聚而成的、足以碾碎一切的毁灭性压迫感,终于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瓦剌骑兵,肝胆俱裂!
他们的战马开始不安地刨着地,发出一阵阵恐惧的嘶鸣。许多士兵握着弯刀的手,在剧烈地颤抖,更有甚者,胯下的战马已经不听使唤,开始惊慌地原地打转。
在他们的认知里,根本就不存在如此恐怖的骑兵!这已经超出了战争的范畴,这是神话传说中才会出现的死亡军团!
“碾碎他们!”
赵毅那被头盔扭曲了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怒吼,在轰鸣的马蹄声中炸响!
铁骑洪流的速度,在这一刻达到了极致!他们手中的重型骑枪,在同一时间被稳稳地放平,五百根闪烁着死亡寒光的枪尖,在冲锋的队列中连成一排令人绝望的、收割生命的死亡直线。
下一秒,这股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便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狠狠地撞入了已然混乱不堪的瓦剌骑兵阵中。
摧枯拉朽!
没有惊天动地的金铁交鸣,只有沉闷得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和血肉被撕开的声音。
瓦剌骑兵引以为傲的弯刀,奋力砍在玄甲铁骑那厚重无比的板甲之上,除了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白印,溅起一串串无力的火星之外,根本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他们那引以为傲的骑术,在绝对的重量与冲击力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而玄甲铁骑手中的重型骑枪,则像烧红的烙铁捅进牛油一般,轻易地、毫无悬念地将他们连人带马,像串糖葫芦一样捅穿、挑飞!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的屠杀。
钢铁洪流所过之处,留下的是一条由残缺的尸体、破碎的兵器和内脏铺就而成的血腥通道。那些曾经在土木堡不可一世的草原勇士,此刻脆弱得如同被巨轮碾过的蝼蚁,连稍微阻滞一下这股洪流的资格都没有。他们的血肉之躯,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被撞得粉碎,被踩成肉泥。
赵毅一马当先,他手中的斩马刀每一次挥舞,都会带起一片血雨腥风。一名试图偷袭他的瓦剌百夫长,连人带马,被他一刀从中劈开,滚烫的鲜血和内脏,泼洒了他一身,却让他那钢铁面甲之下的双眼,变得更加赤红,更加疯狂!
杀!杀!杀!
为了德胜门下死去的袍泽!为了土木堡中屈死的数十万冤魂!为了陛下那重逾泰山的知遇之恩!
钢铁在咆哮,亡魂在哀嚎。这片曾经水草丰美的草原,在今日,彻底沦为了瓦斥人的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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