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林天在一种极度的焦虑和等待中度过。他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从被秘密带走,到被全天候监视,甚至设想过王风云会再次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或便利店。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枚冰冷的纽扣安静地躺在他的口袋深处,没有任何动静。镇秘司仿佛彻底遗忘了他,这反而让林天更加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为压抑。
他强迫自己回归日常,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学习和能力锻炼中,试图用忙碌麻痹神经。唯一的变化是,他变得更加警觉,走在路上时会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尤其是那些可能藏匿视线的地方。
周五下午,只有两节课。放学铃声响起,林天随着人流走出教学楼。天空中的灰雾依旧厚重,压得人喘不过气。他习惯性地拉高了外套的领口,埋头朝着校门口走去。
刚走出校门,准备穿过马路去公交站,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懒洋洋地靠在了校门旁的路灯杆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依旧是那身利落的黑衣黑裤,卡其色战术靴,短发精神,国字脸上带着那抹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痞笑,嘴里叼着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不是王风云还能是谁?
他出现的如此自然,仿佛只是一个来接朋友放学的人,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精准地锁定了林天,带着一种“我就知道你会出来”的了然。
林天的心脏猛地一缩,脚步瞬间僵住。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是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
“别看了,普通人注意不到我。”王风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咬着糖棍,含糊不清地说,“一点小把戏,干扰认知而已。”
林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躲不过,便硬着头皮走到王风云面前,压低声音:“你……你想怎么样?”
“啧,别紧张嘛,小朋友。”王风云站直身体,比林天高了小半个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就是路过,顺便跟你聊两句。”他左右看了看,朝着校门旁边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歪了歪头,“这边,清净点。”
林天没有选择,只能跟着他走进小巷。巷子不深,堆放着一些杂物,光线昏暗,与校门口的喧闹仿佛两个世界。
“考虑得怎么样了?”王风云开门见山,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斜睨着林天。
“考虑什么?”林天明知故问。
“装傻?”王风云嗤笑一声,“当然是加入我们。镇秘司,026小队。你小子是个好苗子,虽然嫩了点,但底子奇怪得很。跟着我,比你一个人瞎琢磨强多了。至少,下次再碰到那种‘蚀灵’,不用吓得腿软,可以堂堂正正干它娘的一架。”
他的邀请直接而粗暴,充满了力量感和诱惑力。加入官方组织,获得系统的训练和强大的后盾,不再孤身面对未知的恐怖,这对任何一个刚刚接触世界阴暗面的年轻人来说,都是难以抗拒的提议。
林天的心跳加速了。有一瞬间,他几乎要点头答应。但话到嘴边,却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那本古籍中描绘的宏大恐怖,想起了镇秘司对待“异常”的冰冷程序(比如记忆清除),想起了王风云口中“评估”和“处理”的字眼。加入他们,意味着彻底失去自由,成为这个庞大秘密机器的一部分,自己的命运将不再由自己掌控。他们会如何对待自己体内的未知能量?是研究,是利用,还是……在失去价值后清除?
更重要的是,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本能的抗拒。他的能力来得蹊跷,似乎与那些“神话生物”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他害怕一旦加入,会被打上某种标签,甚至可能被当作潜在的威胁。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了解自己,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而不是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就被人绑上战车。
“我……”林天抬起头,鼓起勇气迎上王风云审视的目光,“我需要时间考虑。我现在……还有很多事情没弄清楚。”
王风云挑了挑眉,似乎对林天的拒绝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动怒。他嚼碎了嘴里的糖,将塑料棍精准地弹进远处的垃圾桶。
“行啊,有主见。”他点了点头,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嘲讽,“不过小子,我得提醒你。这个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身上的‘特别’,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不光我们能看见,那些‘东西’也能闻到味儿。一个人单干,死得快。”
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我给你时间考虑,但不是无限期的。下次如果我再找你,希望听到的是好消息。否则……”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语中的威胁,比任何直白的警告都更有分量。
说完,他拍了拍林天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然后便转身,双手插在裤兜里,晃晃悠悠地走出了小巷,很快消失在街道的人流和浓雾中。
林天独自站在昏暗的小巷里,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王风云的最后通牒,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拒绝,意味着他将独自面对来自怪物和镇秘司的双重压力。答应,则可能踏入一个身不由己的未知旋涡。
他走出小巷,望着校门口依旧川流不息的人群,感觉自己与他们仿佛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灰雾不仅笼罩着天空,也笼罩着他的未来。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做出抉择,或者……找到第三条路。一条能在夹缝中求生,并且能保住自身秘密和自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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