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裹着微凉的风,掠过小楼后院的空场。何朗秋握着长刀站在月光下,刀身映着细碎的星辉,竟比往日多了几分沉敛的光。容奇站在他对面,玄色短打的袖口卷起,肩头的纱布虽已拆去,却仍能看到一道淡黑色的疤痕 —— 那是义庄尸傀煞气留下的印记,哪怕用了苏淼的草药,仍有一缕煞气藏在经脉深处,偶尔会让他的尸气失控。
“你刚才的尸气刃,太急了。” 何朗秋抬手,长刀在空气中轻轻一划,没有金芒外泄,却精准地斩断了身前的一缕夜风,“对付被契约强化的尸傀,硬拼煞气只会让自己被反噬。我的镇邪刀,讲究‘以柔克刚,以灵御煞’,你试试将尸气缠在刀身上,再用灵力引动,而不是直接外放。”
容奇点头,按照他说的,将指尖的尸气缓缓往腰间的短剑上引。可尸气刚触到剑刃,就像遇到了烈火的冰,瞬间躁动起来 —— 他的尸气本就带着阴寒,与寻常灵力相冲,之前全靠强行压制才能使用,此刻要与灵力融合,竟让他的手臂微微发抖,经脉里的旧伤也隐隐作痛。
“别急,慢慢来。” 何朗秋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指,一缕温和的灵力轻轻点在容奇的手腕上,“感受经脉里的气流,把尸气当成水流,灵力当成河道,让水流顺着河道走,而不是冲垮河道。” 他的灵力带着淡淡的暖意,顺着容奇的经脉蔓延,竟慢慢抚平了尸气的躁动,“你看,你的尸气虽阴,却比普通灵力更坚韧,只要用对方法,就能变成最锋利的刃。”
容奇闭上眼睛,按照何朗秋的指引,试着让尸气顺着灵力的轨迹流动。起初,两种气息还像隔着一层薄纸,总在剑刃上撞出细碎的火花;可随着何朗秋的灵力不断引导,尸气渐渐变得温顺,像被驯服的猛兽,顺着剑刃缓缓缠绕,在月光下泛着一层淡黑色的光,却不再有往日的阴鸷。
“对,就是这样。” 何朗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再试着挥剑,目标是那棵老槐树的枯枝。”
容奇深吸一口气,握着短剑轻轻一挥。没有刺耳的风声,只有一道淡黑色的刃气悄无声息地飞出,精准地斩断了老槐树上的枯枝,切口平整得像用刀削过,连周围的树叶都没被惊动。“成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刚要再试,却突然捂住胸口,一口腥甜涌上喉咙 —— 经脉里的旧煞被刚才的动作引动,让他的气息乱了。
“先停下。” 苏淼拿着药碗快步走来,碗里的草药还冒着热气,“何前辈,容奇的经脉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太急着练。” 她将药碗递给容奇,眼神里满是担忧,“这药能再压一压煞气,你先喝了,歇会儿再练。”
何朗秋望着容奇苍白的脸色,轻轻叹了口气:“是我太急了。” 他抬手摸了摸长刀的刀柄,那里刻着一个小小的 “秋” 字,是当年他刚入玄门时,师父亲手刻的,“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这样,总想着快点变强,好保护身边的人。可后来才知道,真正的强,不是能劈断多少邪祟,而是能在最危险的时候,护住想护的人,还能让自己活着回来。”
容奇喝着草药,苦涩的味道让他清醒了几分。他看向何朗秋,突然发现这位总是沉稳如山的前辈,鬓角竟有了几缕白发,月光下,那白发泛着淡淡的光,像极了青竹村坟前的白菊。“何前辈,您的刀…… 是跟谁学的?” 他轻声问,之前只知道何朗秋的镇邪刀厉害,却从没听过他提过自己的师父。
何朗秋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屋檐上,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我师父,当年也是守幽冥边界的,比苏忠还早几年。后来为了挡一群噬魂界的邪祟,用自己的魂魄祭了刀,这把刀才成了镇邪刀。” 他抬手抚摸刀身,眼神里满是怀念,“他走之前跟我说,刀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复仇的。如果有一天,我也遇到了不得不放手的事,一定要把这刀的魂传下去,别让它断在我手里。”
容奇握着短剑的手紧了紧,突然明白何朗秋为什么要教他 —— 不是因为他的尸气厉害,而是因为他像年轻时的何朗秋,一样有着想守护的人,一样有着不服输的韧劲。“何前辈,我一定会学好的。” 他的声音坚定,“我不会让您失望,也不会让苏忠叔和慕白失望。”
接下来的几日,后院的空场成了两人的修行地。每天天不亮,何朗秋就会带着容奇练刀,从最基础的挥刀姿势,到如何用灵力引动煞气,再到如何在战斗中调整气息,他都倾囊相授。容奇学得认真,哪怕手臂练得发酸,经脉里的旧伤时不时作痛,也从没想过放弃 —— 他知道,何朗秋教他的不只是刀法,更是如何在以后的危险里,护住苏淼,护住阿辞,护住小楼里的所有人。
阿辞偶尔会坐在屋檐下看他们练刀,眼底的圣眸偶尔会亮起,帮他们观察气流的流动。“容奇哥,你的尸气比昨天稳多了!” 她指着容奇剑上的淡黑刃气,“刚才那一刀,煞气都没外泄,全缠在剑上了!” 瓷瓶里的噬尸蛊也会振翅飞出来,围着容奇的剑转一圈,像是在为他鼓劲。
江辰和林薇则会帮他们整理古籍里的资料,找出关于 “尸气与灵力融合” 的记载。“你们看,这里写着‘尸气本为魂余,灵力本为气聚,若能以魂为引,可化阴为阳’。” 江辰指着古籍上的文字,“何前辈的方法,其实就是用自己的灵力当‘引’,帮容奇的尸气找到‘魂’,这样才能让两种气息融合。”
林薇点头,补充道:“而且这样练,还能帮容奇慢慢逼出经脉里的旧煞。你看他肩头的疤痕,比之前淡多了。”
苏淼坐在一旁煎药,看着空场上练刀的两人,嘴角露出一丝浅笑。药香混着夜风,飘在小院里,竟比往日多了几分安心的味道。她知道,何朗秋是在为容奇铺路,也是在为所有人铺路 —— 黑影的幽冥祭越来越近,他们需要更强的力量,而容奇,就是何朗秋选中的,能在未来撑起这片天的人。
月光下,何朗秋看着容奇挥出的刀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 当年守幽冥边界时,他也被噬魂界的邪祟伤过,虽然表面看起来没事,却有一缕煞气藏在魂魄深处,这些年全靠镇邪刀压制。可最近,那缕煞气越来越活跃,他偶尔会觉得头晕,甚至在练刀时失手过一次。
“容奇,再练最后一遍。” 何朗秋的声音依旧沉稳,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沙哑,“记住,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要先护住自己,再护别人。刀在,人在,守护的信念就不能丢。”
容奇点头,握紧短剑,再次挥出刀光。淡黑色的刃气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斩断了身前的枯枝,这一次,他的气息没有乱,经脉里的旧伤也没再作痛。“何前辈,我做到了!” 他转过身,脸上满是笑容。
何朗秋看着他,也笑了,只是那笑容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与不舍。他抬手拍了拍容奇的肩膀:“好,做得好。以后这把刀的魂,还有这守护的责任,就拜托你了。”
夜风掠过小院,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卷起两人的对话,飘向远处的夜空。容奇还没完全明白何朗秋话里的深意,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充满了力量。可坐在屋檐下的阿辞,眼底的圣眸却突然亮了一下,她看到何朗秋的魂魄周围,缠着一缕极淡的黑气,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正慢慢收紧 —— 那是她第一次在何朗秋身上看到这样的景象,让她的心莫名地一紧。
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瓷瓶。她知道,有些事,或许早已注定,而他们能做的,就是珍惜现在的时光,学好自己该学的,守护好该守护的。月光下,小院里的刀光依旧,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沉甸甸的意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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