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惨淡的光线从破窗和门缝里照了进来,驱散了屋里的黑暗,却驱不散那彻骨的冰冷和死寂。
秦天依旧跪在炕前,一动不动,像是一尊被冻结的石像。眼泪已经流干了,眼睛又红又肿,干涩得发疼。
手里那枚玉佩被他用手攥的紧紧的,冰冷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但这疼痛反而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母亲的身体已经彻底变得冰冷僵硬。
几个好心的村民听到昨夜那声悲号,陆续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都默默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悯之色。
“娃儿,节哀吧…” “婉娘妹子…也算解脱了,不用再受罪了…” “起来吧,天儿,得让婶子入土为安啊。”
王婶,李叔…这些平日里没少接济他们母子的邻居,七手八脚地开始张罗后事。有人拿来了一卷粗糙的草席,有人去找木板钉一副薄棺,有人去挖墓穴。
秦天像是被抽走了魂,麻木地任由他们摆布。他看着母亲被小心地抬了下来,用清水擦拭着面容,整理好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旧衣,然后被卷进草席,放入那口薄薄的、甚至有些歪斜的木板棺材里。
整个过程,他一声没吭,只是死死地咬着牙,嘴唇都被咬出了血印。
拾棺的时候,他固执地抢到了最前面的位置,和几个叔伯一起,扛起了那副承载着他所有温暖和依靠的薄棺。
送葬的队伍很短,很安静。只有寥寥几个村民,沉默地跟在后面。寒风卷着纸钱,飘零不定,更添一些凄凉。
墓穴选在了山坡向阳的一面,是李叔他们一早上挖好的,坑不深,黄土新鲜而潮湿。
棺材被缓缓地放入土坑中。黄土一锹一锹地撒下去,落在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咚… 咚… 咚…
每一下声响,都像是砸在秦天的心头上。
他眼睁睁看着那口薄棺一点点被黄土淹没,最终,变成一个小小的、孤零零的小土包。
世界上最后一点属于他的温暖,被彻底埋进了这冰冷潮湿的泥土之下。
从此以后,他真的就是一个人了。
天空灰蒙蒙的,压得很低。村民们低声安慰了几句,陆陆续续叹息着离开了。只剩下秦天一个人,像一根木桩一样,直挺挺地跪在那座新坟前面。
他跪了很久很久。
从日头当空,到夕阳西下。
寒风刮过他满是泪痕又凝固的脸颊,但他却感觉不到如何寒冷。饥饿、疲惫、疼痛…所有的感觉似乎都远离了他。
心里空荡荡的,感觉像是被挖走了一大块,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冷风和无边无际的荒凉。
最后,他缓缓地、重重地、对着坟包磕了三个头。
额头抵在冰冷湿润的黄土上,沾染了泥泞。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双原本黑亮、带着少年稚气的眼睛里,所有的悲伤和迷茫都被一种极端痛苦淬炼过的东西所取代。
是绝望后孤注一掷的坚毅。 是认清现实后冰冷的清醒。 是一种被逼到绝境、以后只能依靠自己的狠厉。
他失去了唯一的依靠,也从这一刻起,斩断了他最后一丝软弱。
这个世界,不会再给他任何温情了。他以后只能够靠自己,活下去了。像母亲嘱咐的那样,好好活下去。
不管用什么方式。
他站起身,腿脚因为长时间跪坐而麻木刺痛,但他站得很稳。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孤坟,转身离去,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背影单薄却挺直,像一柄刚刚淬火、被迫提前出鞘的利刃,带着孤狼般的决绝,一步步走向未知的、残酷的未来。
山坡上,只剩下那座新坟,和呼啸不止的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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