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望南城头的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仍飘浮着焦糊与血腥的混合气息。叶飞羽伫立在西城缺口处,脚下的砖石被炮火熏得漆黑,缝隙里还嵌着断裂的箭簇与干涸的血渍。他俯身拾起一块碎砖,指尖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那是火炮轰击留下的印记,沉重的质感仿佛承载着昨夜厮杀的重量。
“叶帅,伤员清点完毕了。”军医匆匆赶来,递上一份染血的名册,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将士伤亡共计四千三百余人,其中重伤八百余,轻伤一千五百余,还有两千余人……已经殉国。百姓伤亡也近三千,多是西城一带的居民,被炮火波及或是中毒身亡。”
叶飞羽接过名册,纸张边缘被血渍浸透,字迹模糊不清。他目光扫过一行行名字,许多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浮现,心中如同被重锤敲击,沉闷得发疼。“重伤员全部移入城中废弃的学堂,派专人照料,药材优先供应。殉国将士的遗体仔细收敛,登记姓名籍贯,日后战后务必送归故里。百姓的伤亡也妥善安置,失去家园的,暂时安排到军营附近的空屋,发放粮食和御寒衣物。”他沉声吩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属下明白。”军医抱拳应道,转身离去时,脚步踉跄,显然也是连日操劳未曾休息。
杨妙真缓步走来,手中端着一碗热粥,蒸汽氤氲着她苍白的脸颊。“一夜未歇,先喝点粥垫垫吧。”她将粥碗递过去,目光落在叶飞羽布满血丝的眼睛上,心疼不已,“你若是倒下了,这南境可就真的撑不住了。”
叶飞羽接过粥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驱散了些许寒意。他低头喝了一口,清淡的米香在口中弥漫,却难以下咽。“二十万大军压境,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他放下粥碗,望向城外连绵的旷野,“望南城城墙损毁严重,西城缺口长达数十丈,必须尽快修补加固,否则敌军一来,根本无从抵挡。”
“我已经让人组织百姓和轻伤将士抢修城墙了。”杨妙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中满是坚定,“城中青壮几乎都主动请缨,连老人和孩子都来帮忙搬运砖石,大家都知道,这城墙是我们最后的屏障。”
两人沿着城头缓步前行,沿途可见忙碌的身影。百姓们推着装满砖石的小车,脚步匆匆;将士们则赤着臂膀,奋力将沉重的沙袋堆砌在缺口处,汗水顺着黝黑的肌肤滑落,在地上砸出点点湿痕。有年轻妇人提着水桶,为劳作的人们递水擦汗;有白发老者坐在一旁,用锤子敲打碎石,将其凿成合适的大小。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眼神坚定,没有一丝退缩。
“粮草方面,昨夜缴获了圣元军不少粮食,加上城中剩余的,大概能支撑半月。”杨妙真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忧虑,“但药材和箭矢缺口很大,重伤员的伤口需要大量金疮药,箭矢也只够支撑一次大规模战役。”
叶飞羽眉头紧锁,这确实是棘手的问题。“我已派人快马前往淮安,让林湘玉调拨粮草药材和箭矢过来,估计三五日内能到。”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莽山格物院那边,我也传了消息,让他们加快赶制震天雷和火炮,越多越好,火器是我们对付大军的关键。”
正说着,副将快步登上城头,神色急切:“叶帅、郡主!城外发现小股圣元骑兵,大约百余人,正在窥探城池,似乎是先锋斥候!”
叶飞羽眼神一凛,快步走到城垛旁,举起望远镜望去。只见城外数里处,一队玄甲骑兵正徘徊不前,手中长枪直指城头,显然是在侦察城内虚实。“这些斥候定是圣元大将扩廓帖木儿派来探路的,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报信。”叶飞羽沉声道,“扩廓帖木儿素有‘赛白起’之称,用兵沉稳狠辣,比察罕帖木儿更难对付,绝不能让他摸清我们的底细。”
杨妙真点头附和:“没错,此人早年平定西域叛乱,战功赫赫,此次圣元派他来,显然是势在必得,我们必须谨慎应对。”
弓弩手们迅速就位,藏身于城垛之后,拉弓搭箭,箭头对准城外的骑兵。圣元斥候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犹豫片刻后,开始缓缓后退。“放箭!”叶飞羽一声令下,箭矢如同暴雨般射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精准地命中目标。
圣元骑兵惨叫连连,纷纷落马,剩余的人见状,调转马头仓皇逃窜。“追!”副将高声喊道,正欲率军出城追击,却被叶飞羽抬手阻止。“不必追了,他们只是斥候,杀了这一批,还会有下一批,我们没必要浪费兵力。”叶飞羽冷静道,“扩廓帖木儿心思缜密,定会多派斥候探查,我们只需固守城池,加快备战即可。”
副将恍然大悟,抱拳应道:“属下明白!”
接下来的几日,望南城陷入了紧张的备战之中。城墙缺口处,砖石与沙袋层层堆叠,很快便筑起一道临时防线,外侧还挖了数道壕沟,沟底布满尖刺,壕沟后方架设起数架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城外,威慑力十足。城中各处都搭建起了临时的箭楼,弓箭手日夜值守,时刻警惕着敌军的动向。
莽山格物院的火器也陆续送达,三十门火炮被安置在四面城头,两百枚震天雷则分发给精锐将士。叶飞羽亲自演示震天雷的用法,将其点燃后掷向空地上的假人,爆炸声震耳欲聋,碎石飞溅,假人瞬间被炸得粉碎。将士们看得目瞪口呆,随后爆发出阵阵欢呼,士气大振。
“这震天雷威力惊人,若是能在敌军阵中引爆,定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副将兴奋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叶飞羽点头:“火器虽强,但数量有限,必须用在刀刃上。扩廓帖木儿善于攻坚,定会集中兵力猛攻一处,我们可将火炮集中部署在南北城门,待敌军攻城时,先以火炮轰击,打乱他们的阵型,再用震天雷袭扰,最后派骑兵冲杀,打他们一个首尾不能相顾。”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我们要利用望南城的地形优势,西城紧邻落马河谷,东城背靠青峰山,敌军只能从南北两面攻城,我们可以集中兵力防守这两处。”
杨妙真补充道:“我已让人在南北城门内侧筑起瓮城,敌军一旦攻破城门,进入瓮城,我们便可从两侧城楼上向下射箭,将他们困在其中,瓮中捉鳖!”
两人日夜操劳,几乎没有片刻休息,眼中布满血丝,身上的战袍也始终沾染着尘土与血渍。将士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纷纷主动承担更多的劳作,只希望能为两位主将减轻些许负担。城中百姓也全力支持,有人捐出家中的铁器,用来打造兵器;有人拿出积攒的粮食,支援军队;还有妇人自发组织起来,为将士们缝制衣物、包扎伤口。
这日午后,淮安的援军终于抵达,带来了大批粮草、药材和箭矢,还有林湘玉亲笔写的书信。叶飞羽拆开书信,只见上面写道:“叶飞羽亲启,望南城解围,甚慰。淮安已加固防御,粮草药材尽数列装,已派五千将士押送前往,助你固守南境。圣元派扩廓帖木儿率二十万大军南下,此人用兵狡诈,切勿轻敌。我已联络周边各州郡,调集兵力,待时机成熟,便率军南下增援。望君保重,等我来援。——林湘玉手书”
叶飞羽看完书信,心中暖意涌动。他将书信递给杨妙真,笑道:“林湘玉已联络各州郡,不日便会率军来援,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杨妙真接过书信,快速浏览一遍,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有淮安作为后盾,又有周边州郡增援,我们守住望南城的把握就更大了。”
然而,好消息并未持续太久。傍晚时分,探马再次传来急报:“叶帅、郡主!扩廓帖木儿率二十万大军已抵达望南城百里之外,扎下大营,连绵数十里,旌旗蔽日,声势浩大!先锋部队明日便会抵达城下!”
叶飞羽和杨妙真对视一眼,神色瞬间凝重起来。暴风雨,终究还是要来了。
“传令下去,全军进入一级戒备,将士们轮流休息,保持体力。”叶飞羽下令道,“火炮、弓弩全部就位,震天雷分发到各队,随时准备迎战!”
“另外,让百姓们躲入地窖或坚固的房屋中,不要随意外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杨妙真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夜色渐浓,望南城内一片寂静,只有城头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着将士们坚毅的脸庞。叶飞羽独自伫立在城头,望着北方敌军大营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如同繁星点点,却散发着致命的寒意。他握紧腰间长剑,剑身冰凉,却让他更加清醒。扩廓帖木儿不同于察罕帖木儿的鲁莽,此人极善谋略,此次率军而来,定然做好了万全准备,这场仗,恐怕会异常艰难。
杨妙真走到他身边,轻声道:“睡不着?”
“嗯。”叶飞羽点头,目光依旧望着北方,“二十万大军,兵力悬殊,且主将是扩廓帖木儿,此战凶险万分。”
“我知道,但我们有坚固的城池,有精良的火器,还有同心同德的将士和百姓,未必会输。”杨妙真语气坚定,“况且,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拼死一战。”
叶飞羽转头望向她,月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和,却带着一股不屈的韧劲。“是啊,没有退路了。”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决绝,“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为了城中的百姓,为了身边的弟兄,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守住望南城!”
杨妙真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我与你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两人并肩站在城头,夜色将他们的身影拉长,身后是沉睡的城池,身前是虎视眈眈的敌军。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一场决定南境命运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望南城下便传来了震天的鼓声。叶飞羽登上城头,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一支数万人的大军正朝着城池逼近,旗帜上“圣元”二字格外醒目。先锋部队的士兵身着重甲,手持长枪,步伐整齐,气势汹汹。
“敌军先锋来了!”副将高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叶飞羽面色平静,沉声道:“火炮准备,待敌军进入射程,全力轰击!扩廓帖木儿定是想先试探我们的防御,绝不能让他得逞!”
城头上的火炮手们迅速就位,点燃引线,黑洞洞的炮口对准逼近的敌军。当敌军进入火炮射程范围时,叶飞羽一声令下:“开炮!”
“轰!轰!轰!”数十门火炮同时发射,炮弹如同流星般砸向敌军阵中,炸开一朵朵巨大的火花。圣元士兵惨叫连连,阵型瞬间被打乱,不少人被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横飞。
“继续轰击!不要停!”叶飞羽高声下令,眼中闪烁着冷光。
火炮持续发射,炮弹不断落在敌军阵中,惨叫声、爆炸声此起彼伏。圣元先锋部队的攻势被遏制,士兵们纷纷后退,不敢再贸然前进。
扩廓帖木儿坐在中军大帐中,身着银色战甲,面容冷峻,听闻先锋部队受挫,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问道:“敌军火炮威力如何?城墙防御是否加固?”
“回将军,敌军火炮威力惊人,我军先锋伤亡惨重。望南城城墙缺口已修补完毕,还挖了壕沟,架设了箭楼,防御极为严密。”传令兵如实禀报。
扩廓帖木儿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击案几:“叶飞羽果然有几分本事,难怪能斩杀察罕帖木儿。传令下去,让主力部队推进,明日全力攻城,重点攻击北城,那里城墙相对薄弱。”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派一支骑兵绕到东城,牵制敌军兵力,防止他们集中防守北城。”
军令一下,圣元大军开始缓缓推进,数十里的大营不断向南移动,如同一张巨大的网,朝着望南城笼罩而来。
望南城内,将士们严阵以待,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的神色。叶飞羽来回巡视城头,不断鼓舞士气:“弟兄们,敌军虽多,但我们有火器在手,有坚城可守!扩廓帖木儿虽强,但我们无所畏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能打退他们!为了身后的百姓,为了南境的安宁,杀贼!”
“杀贼!杀贼!杀贼!”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士气高昂。
午后,圣元大军已抵达城下,二十万士兵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城外,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气势骇人。扩廓帖木儿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阵前,高声喊道:“城上的人听着,速速打开城门投降,本将军可保城中百姓性命!否则,攻破城池之日,鸡犬不留!”
叶飞羽站在城头,冷笑一声,高声回应:“扩廓帖木儿,你休要痴心妄想!望南城将士百姓,宁死不降!想要拿下城池,先踏过我们的尸体再说!”
“敬酒不吃吃罚酒!”扩廓帖木儿怒喝一声,抬手一挥,“攻城!”
随着他一声令下,圣元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向城池,云梯被架上城墙,士兵们顺着云梯疯狂攀爬,口中嘶吼着,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北城方向的攻势最为猛烈,密密麻麻的士兵如同蚂蚁般涌向城墙,几乎要将城墙淹没。
“放箭!”杨妙真一声令下,城头上的弓箭手们纷纷放箭,箭矢如同暴雨般射出,城下的圣元士兵纷纷倒地,尸体很快堆积起来,却依旧挡不住后续士兵的冲锋。
“火炮轰击云梯!”叶飞羽下令道,火炮手们调整炮口,对准架在城墙上的云梯,炮弹呼啸而出,将云梯炸得粉碎,攀爬的士兵也随之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然而,圣元士兵数量太多,一波又一波的冲锋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城墙上的将士们渐渐感到吃力,不少人被箭矢射中,倒在血泊中。东城方向也传来厮杀声,扩廓帖木儿派来的骑兵果然发起了进攻,牵制了不少兵力。
“传我命令,派精锐将士出城,用震天雷袭扰敌军北城阵后!”叶飞羽当机立断,下令道,“务必打乱他们的攻城节奏,为城头减压!”
副将领命,率领两千精锐将士,打开城门,如同猛虎般冲入敌军阵中,手中的震天雷不断被点燃掷出,爆炸声在敌军阵中响起,黑烟滚滚,打乱了他们的攻城节奏。
扩廓帖木儿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下令道:“派‘玄甲骑’出击,斩杀这些叛军!”
一支身着玄铁重甲的骑兵迅速冲出,如同黑色旋风般朝着副将率领的精锐将士冲杀而去。玄甲骑乃是圣元精锐,战斗力极强,副将率领的将士们虽奋力抵抗,却渐渐不支,伤亡惨重。
城头之上,叶飞羽和杨妙真亲自杀敌,长剑舞动,所过之处,圣元士兵纷纷倒地。叶飞羽的玄色战袍早已被鲜血染红,却依旧眼神坚定,没有丝毫退缩。杨妙真也杀红了眼,手臂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她却浑然不觉,只是不断挥舞着长剑,守护着城池。
激战持续了整整一日,夕阳西下时,圣元大军才渐渐撤退,留下了满地的尸体,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望南城内,将士们也伤亡惨重,城头之上,到处都是染血的兵器和倒下的身影,活着的将士们也已是疲惫不堪,瘫坐在地上。
叶飞羽扶着城垛,大口喘着粗气,目光扫过城下的尸体,心中沉重无比。“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加固防线,防备敌军夜袭。”他沉声下令,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东城的骑兵也要加强戒备,扩廓帖木儿心思深沉,说不定会趁夜偷袭。”
杨妙真走到他身边,递过一壶水,轻声道:“你也歇会儿吧,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叶飞羽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水,摇了摇头:“敌军随时可能再次攻城,我不能休息。”他望向北方的敌军大营,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今日只是试探性攻击,扩廓帖木儿定然在观察我们的防御弱点,明日,他们必定会发起更猛烈的进攻。”
夜色再次降临,望南城内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传来的伤员呻吟声,令人心碎。叶飞羽和杨妙真依旧坚守在城头,望着城外的敌军大营,心中充满了担忧与坚定。他们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扩廓帖木儿的二十万大军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握紧手中的武器,用血肉之躯,守护住这座城池,守护住南境的希望。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穿越成弃子:女帝逼我当帝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