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赤曦军使者高举着白旗,单人独骑,向许都的城门缓缓行去。
坐骑的马蹄声,在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
城墙之上,所有的曹军士卒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看着那面在风中无力飘动的白色旗帜,又看了看城外那片望不到边际的赤色海洋,许多人握着兵器的手,已经浸满了冷汗。
使者在距离城门百步之外勒住了战马。
他从怀中取出一份檄文,展开,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读。
声音,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着。
“奉赤曦军委员会委员长令,致书于城内曹氏及诸守军!”
“曹操倒行逆施,名为汉相,实为国贼,致使中原板荡,民不聊生。今我军吊民伐罪,兵临城下,实乃天命所归,民心所向!”
“尔等或为袍泽,或为同胞,本不欲刀兵相向。”
“特此通告:一、曹操及其宗族党羽,出城伏罪,可保全性命。二、城内守军,立刻放下兵器,开城投降,既往不咎。三、若负隅顽抗,待我大军破城之日,玉石俱焚,悔之晚矣!”
檄文不长,字字句句,却如同攻城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守军的心口。
城头之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
曹操站在城楼的阴影里。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甲胄,散乱的头发也被重新束起。
但那身华丽的盔甲,却掩不住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更遮不住他眼底深处,那如同鬼火般燃烧的疯狂与怨毒。
他听完了。
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呵呵……”
他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干涩嘶哑的笑。
“保全性命?”
“既往不咎?”
他猛地从阴影中走出,一把推开身前挡路的亲兵,冲到了墙垛边。
他死死地盯着城下那个孤零零的使者,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上,肌肉在剧烈地抽搐。
羞辱!
这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羞辱!
李峥,那个黄口小儿,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告诉全天下,他曹操,已经输得一败涂地,连作为对手的资格,都失去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怜悯、施舍的,可怜虫!
“噗——”
一股灼热的逆血,再次冲上喉头。
曹操强行将其咽了下去,喉咙里,满是腥甜。
他不能倒下。
至少,不能在所有人的面前倒下!
“弓箭手!”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
城墙上,一排弓箭手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弓。
但他们看着城下那面醒目的白旗,脸上,都露出了犹豫。
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放箭!”
曹操见状,眼中杀机毕露,他一把夺过身边亲卫的长弓,亲自弯弓搭箭,瞄准了城下的使者。
“我曹孟德宁死不降!”
他的吼声,回荡在城头。
“谁敢不从,与此使同罪!”
这声威胁,终于压倒了士卒们心中最后的一丝犹豫。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般,向着那名使者,攒射而去!
使者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没有躲闪。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片向他袭来的死亡,缓缓地,将手中的檄文,重新折好,塞回了怀里。
下一刻。
数十支羽箭,贯穿了他的身体。
他魁梧的身躯,剧烈地一颤,从战马上,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与那面象征着和平的白旗。
城墙之上,一片死寂。
所有射出那一箭的士卒,都面色惨白地看着这一幕,眼中,写满了恐惧。
他们知道。
和平的最后一丝可能,被他们亲手射杀了。
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将是城外那片赤色海洋,最无情的,最疯狂的报复!
曹操看着那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又快意的笑容。
他要用这种方式,断绝所有人的退路。
他要将整座城,所有的人,都和他一起,绑上这辆驶向地狱的战车!
……
城外的高岗之上。
李峥通过望远镜,静静地看完了这一切。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始终平静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寒意。
身后的赵云、张辽等一众将领,则一个个双目赤红,牙关紧咬。
“匹夫!”
张辽猛地一拳砸在身前的护栏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杀使投降,此乃自取灭亡之道!曹操,疯了!”
“委员长!”
赵云上前一步,声音,如同冰封的江面。
“下令吧!”
李峥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那只手上。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的手,猛地,向下一挥!
没有声音。
没有命令。
只有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冷酷无情的动作。
但,足够了。
“咚——咚——咚——”
早已待命的战鼓,在这一刻,被同时擂响!
沉闷的鼓声,如同死神的脚步,传遍了整个战场!
下一刻。
大地,开始颤抖!
“嘎——吱——”
数百台如同远古巨兽般的霹-雳-车,那巨大的投石臂,在令人牙酸的机括声中,被缓缓绞动,拉至满月!
“放!”
随着阵地上指挥官一声令下。
数百根巨大的手臂,猛然扬起!
天,黑了。
无数磨盘大小的巨石,拖着死亡的呼啸,如同一片片乌云,遮蔽了刚刚升起的朝阳,向着那座古老的都城,狠狠砸去!
城墙之上,曹军士卒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他们闭上眼睛,等待着那足以将他们连同城墙一起砸成肉泥的死亡撞击。
然而。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他们头顶传来!
是城楼!
那座雕梁画栋,悬挂着巨大“汉”字帅旗的巍峨城楼,在一瞬间,被数十颗巨石同时命中!
木屑横飞!
瓦片四溅!
整座城楼,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碎的积木,在一声不甘的悲鸣中,轰然垮塌!
那面象征着汉室最后尊严的帅旗,被无数的断壁残垣裹挟着,坠入了尘埃。
紧接着。
“轰!”
“轰!”
“轰!”
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的齐射,接踵而至!
但目标,依旧不是城墙本身。
一座座高耸的箭塔,在巨石的撞击下,如同朽木般,拦腰折断!
一个个凸出墙体的马面,被硬生生砸得粉碎!
城墙上,那些早已布置好的滚木、礌石、金汁,连同负责操控它们的士兵一起,被狂暴的冲击波,掀上了半空!
这是一场,精准的,外科手术式的,点杀!
赤曦军的炮火,如同死神的镰刀,在以一种极具效率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剃掉许都城墙上所有的防御工事,拔掉它所有的爪牙!
城墙上的曹军士卒,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看到,巨石在他们头顶呼啸而过,精准地摧毁着他们赖以防守的一切。
但他们也看到,那些巨石,巧妙地避开了城墙之后,那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民居。
一颗都没有落下。
这种极致的精准,这种充满了“文明”气息的攻城方式,比狂轰滥炸,更让他们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无力!
他们面对的,不是一支军队。
而是一台,冷酷、精准,而又强大到令人绝望的,战争机器!
它在用这种方式,清晰地告诉城里的每一个人。
我想杀你,易如反掌。
我不杀你,是我的仁慈。
这种充满了“王师降临”般的正义感与压迫感,彻底摧毁了守军最后的一丝心理防线。
不知是谁,第一个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恐慌,如同瘟疫,在城墙之上,疯狂蔓延。
曹操呆呆地看着那座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城楼,那张惨白的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他输了。
在军事上,在政治上,甚至在战争的艺术上,他都输得,一败涂地。
就在这时。
震天的战鼓声,再次响起!
城外那片赤色的海洋,开始缓缓向前蠕动。
无数的步兵方阵,在军官的号令下,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城墙,缓缓压来。
他们没有跑。
他们只是在走。
但那种成千上万的人,以同一个节奏,走向死亡的压迫感,却比任何冲锋,都更加令人窒息。
黑云压城城欲摧。
巨大的军事压力,与心理上的双重震撼,让整座许都,都在这片赤色的阴影之下,瑟瑟发抖。
* * *
许都,屯田兵营。
一间不起眼的营房之内,被称为“李头儿”的独臂老兵,与十几个心腹弟兄,正透过窗户的缝隙,死死地盯着城外的动静。
当他们看到那座巍峨的城楼,被精准地一击摧毁时。
当他们看到那漫天的巨石,只攻击军事目标,却完美避开了民居时。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信号……”
李头儿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这是委员长,给我们发的信号!”
他猛地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些早已穿戴整齐,手持兵刃的弟兄们。
这些人的脸上,写满了紧张、激动,与一种即将改变命运的决绝!
院子外,早已集结了数百名同样心思的屯田兵。
他们在等待。
等待着那一声,决定他们生死的号令。
李头儿深吸一口气,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从这一刻起,他们要么,为自己,为子孙,拼出一个全新的世界。
要么,就死在这里,成为旧时代的殉葬品。
他没有再犹豫。
他一把推开房门,看着院子里那一张张年轻而又渴望的脸,压低了声音,发出了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信号已至!”
“弟兄们!”
他的独眼之中,燃着熊熊的火焰。
“为我们自己!”
“为共和!”
“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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