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明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酸涩。
毕业论文的参考文献格式乱得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他已经改了三个小时，还是被导师打回来第五次。
手机嗡嗡震动，程枫的来电显示跳出来，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按了静音。
“对不起了程总，”陈志明对着手机自言自语，“再帮你擦屁股我就要延毕了。”
他仰头灌下今晚第四罐红牛，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坐在程枫办公室，盯着那位二世祖别干出太离谱的蠢事。
但现在……
陈志明看了眼日历，距离他导师通知的预答辩还有九天，他连致谢都没改完。
程氏集团副总办公室里，程枫把手机摔在真皮沙发上。
“奇了怪了，”他挠了挠日渐稀疏的头顶，“志明这小子三天没接我电话了。”
秘书小心翼翼递上咖啡：“陈助理好像是在赶毕业论文……”
“屁大点事儿！”
程枫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跳了起来，“老子当年论文都是找人代写的，不照样混到硕士？”
他抓起桌上那份程科新材的股权转让方案，越看越觉得自己是个商业奇才。
没有陈志明在旁边叨叨“风险太大”“董事长会发火”，他突然觉得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
“徐氏那边回信了吗？”程枫问秘书。
“刚收到邮件，他们对报价很满意，就是……”秘书欲言又止，“就是问能不能先把技术资料发过去评估。”
程枫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镶金的门牙：“告诉徐总，等签完合同，要什么有什么。”
他摸了摸下巴上那颗痣，“对了，我叔……董事长那边有什么动静？”
“林秘书早上来要过程科新材的季度报表，没说什么。”
程枫顿时腰杆都挺直了。
往常他要是敢碰沈瑶的项目，程卫东早就一个电话骂得他狗血淋头。
现在居然风平浪静？
看来传言不假，董事长是真不待见那个心机女。
“备车，我去趟程科新材。”程枫整了整领带，“该去验收我的战利品了。”
与此同时，沈瑶正在程科新材实验室里盯着最后一批样品测试。
她白大褂口袋里手机震个不停。
掏出来一看，是路清虹发来的监控截图，程枫的车已经到楼下了。
路清虹这个小姑娘，自从被沈瑶调回京城，就来到了程科新材工作，能力不错。
“大家听着，”
沈瑶拍了拍手，“一会儿无论程副总说什么，你们就回答‘需要沈总监批准’，明白吗？”
技术员们齐刷刷点头。
这半年跟着沈瑶干活，工资涨了不说，加班费一分不少，谁不向着这位年轻有为的总监？
程枫进门时，沈瑶正在仪器前记录数据，连头都没抬。
“沈总监好大的架子啊。”程枫故意提高嗓门。
沈瑶这才“惊讶”地转身：“程副总怎么有空过来？”
她看了眼手表，“真不巧，一会儿军方代表要来验收样品……”
程枫脸色一变，他再蠢也知道军方项目碰不得，赶紧换了副嘴脸：“我就是来看看进度，毕竟这么重要的项目，集团很重视啊。”
沈瑶心里冷笑，面上却笑得真诚：“那正好，程副总可以一起参加待会儿的验收会。”
她故意把“验收会”三个字咬得很重，满意地看到程枫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草包肯定在后悔没早点看项目详情。
“呃，我突然想起还有个会……”
程枫边退后边掏手机，“志明！快给我回电话！”
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
沈瑶目送程枫落荒而逃，转身对憋笑的技术员们眨眨眼：“继续干活吧，今天提前两小时下班。”
程昱的电话就在这时打进来：“我刚听说程枫去你那儿了？”
“已经溜了。”沈瑶走到走廊，“你猜怎么着？我提了句军方验收，他吓得差点尿裤子。”
电话那头传来程昱的大笑：“干得漂亮！不过……”
他压低声音，“我刚从财务部查到，程枫上周批了笔两百万的‘咨询费’，收款方是个空壳公司。”
沈瑶眯起眼睛，这就说得通了，程枫急着卖项目是为了填窟窿。
她快步走回办公室，锁上门：“能查到资金去向吗？”
“正在查，大概率是澳门那边。”
程昱叹了口气，“这白痴肯定又去赌了，上次我爸帮他还了五百万，警告过再犯就滚出程家。”
沈瑶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难怪程卫东对程枫的小动作睁只眼闭只眼，这是等着看她和程枫鹬蚌相争呢。
“先别打草惊蛇，”她敲着桌面，“我倒要看看程枫还能蠢到什么地步。”
傍晚，沈瑶故意在程氏大厦地库“偶遇”了下班回家的周黎。
“周总，”
沈瑶“恰好”和他一起等电梯，“听说程副总最近很忙啊？”
周黎眼皮都没抬：“沈总监有话直说。”
“也没什么，”沈瑶晃了晃手机，“就是朋友在澳门永利拍到几张有趣的照片……”
电梯门打开，周黎终于正眼看了沈瑶：“董事长今晚七点在锦江饭店见客。”
沈瑶微笑点头，这是周黎式的提醒，程卫东不在家，正是查资料的好时机。
晚上八点，沈瑶和程昱潜入程枫办公室。
程昱负责望风，沈瑶熟练地破解电脑密码——程枫的生日，这密码用了三年没换过。
“找到了！”
沈瑶插入U盘，快速拷贝着程枫与徐氏的往来邮件，“还有转账记录……我的天，这蠢货连聊天记录都存着！”
程昱凑过来看屏幕，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张照片……”
沈瑶放大那张模糊的合影，程枫搂着个戴墨镜的男人站在赌桌前，背景是澳门永利的标志。
问题是那个墨镜男，怎么看都像是……
“徐氏的财务总监？”沈瑶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早就认识？”
程昱脸色铁青：“这下说得通了，程枫不是临时起意卖项目，这是早就设好的局。”
沈瑶快速梳理线索：程枫欠赌债→勾结徐氏做局→卖程科新材还债→顺便打击她。
一箭双雕啊，看来她小看这位草包副总了。
“现在怎么办？”程昱握紧拳头，“直接告诉我爸？”
沈瑶摇头：“你爸早就知道。”
“什么？”
“想想看，”沈瑶关上电脑，“以你爸的手段，程枫这么大动作能瞒得过他？之所以不管，无非是两个原因……”
程昱恍然大悟：“要么是想借程枫的手整你，要么……”
他脸色更难看了，“是在考验我能不能处理好这事。”
沈瑶轻轻握住他的手：“好消息是，无论哪种情况，我们都有机会反将一军。”
第二天一早，程氏集团高层例会上，程卫东罕见地迟到了。
程枫趁机大放厥词：“程科新材进度严重滞后，我建议重组项目管理团队。”
几个高管交换着眼色，谁不知道程科新材是沈瑶的心血，程枫这是明目张胆抢食啊。
“程副总有什么具体方案？”沈瑶不慌不忙地问。
程枫早有准备，掏出份文件：“我认为应该由集团直接接管，毕竟涉及军方项目……”
他故意顿了顿，“而且某些人可能不适合接触涉密内容。”
会议室瞬间安静，这指控可太重了，就差明说沈瑶是间谍了。
沈瑶正要反驳，会议室门突然打开。
程卫东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制服的人。
“经侦支队的同志，”程卫东声音平静，“有点事情需要程枫配合调查。”
程枫手里的文件啪嗒掉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叔、叔叔，这是……”
“澳门警方刚发来协查通报。”
程卫东看都没看侄子一眼，“涉嫌跨境洗钱和商业贿赂。”
他这才转向沈瑶，“沈总监，程科新材的项目你全权负责，不必向任何人汇报。”
沈瑶表面惊讶，心里门儿清，程卫东这是弃车保帅了。
她乖巧点头：“好的，董事长。”
程枫被带走时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嘴里一直念叨“志明救我”。
可惜他的救命稻草正在图书馆跟参考文献搏斗，手机静得像个砖头。
散会后，程卫东叫住沈瑶：“周末来家里吃饭吧，你阿姨一直念叨你。”
沈瑶差点被口水呛到，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程卫东这是什么意思？
她谨慎回应：“谢谢董事长，我和程昱一定准时到。”
走出会议室，沈瑶长舒一口气。
这局她赢了，但赢得太容易，反而让人不安。
程卫东这么干脆地牺牲程枫，到底在盘算什么？
手机震动，程昱发来消息：“我爸刚冻结了程枫所有资产，连他养的那条柯基都被送去宠物店了。”
沈瑶忍不住笑出声，但笑着笑着，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程卫东对亲侄子都这么狠，如果哪天要对付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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