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粗陶碗碎裂在地。水萦急忙转身，向自己的号房走去。
施文怎会认不出水萦，急忙抓住她，不可置信道：“你可真有本事，竟然能混进考场，走，跟我去见主考官。”
“你放开我。”
水萦反手给了他一巴掌，与此同时，施文将水萦的头巾扯下。三千长发瞬间散落下来，女儿态尽显。
四周的考生一片哗然。
两个监考士兵瞧见，急忙轰散人群。扣住水萦，往主考官面前带。施文想要跟着过去邀功，被两名士兵推了回去。
主考官见一名女子竟然混入了考场，勃然大怒，“将她押入大理寺监牢。”
“等一下。”他身旁的一名官员，对主考官耳语道：“大人，女子混入考场并非小事，太子十分重视此次科考，这事传出去，万一太子降罪，对您岂非是无妄之灾。”
主考官一听，收回了命令，士兵已经将水萦的东西拿了过来。他看着浮票上的名字，想了想道：“考生许由，考场舞弊，被当场抓获，现逐出考场，终生不得再考。”
水萦想到那个视科考如命的男子，急道：“大人，这浮票我是偷来的，你处置我便是，饶过许由吧！”
主考官身边的官员提醒道：“大人，太子殿下稍后就到，不可耽误呀！”
“轰出去。”主考官厉声道。他既然找了这样的由头，怎能不按惯例来处置她。
水萦被堵住了嘴，远远的扔出了考场。只差一场就要成功的计划，就这样粉碎了。
许由身体好了写，早早的等在了考场外。看见水萦被士兵扔了出来，急忙上前问：“出什么事了？”
水萦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道：“我被发现了，主考官说我舞弊，判许由终生不得再考。”
“什么？你说什么？”
许由咚的一声瘫坐在地上，“不，不可能。”
他爬起来去闯考场，被守在门外的士兵扔了出来。他依然爬起来再闯，士兵横刀抵在了他的身前。
“没有用的。”水萦拽着他离开。
“滚开！”许由愤怒的甩开水萦，吼道：“我十年寒窗苦读，被你一朝断送。我再也做不了官了，都是你害的。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说罢，他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水萦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望着，直到人影消失不见。她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街市上闲逛。
“有人跳河了，有人跳河了……”
嘈杂的喊声传来，水萦猛然一惊，向声音处跑去。西城门外，护城河边，围绕着许多人，水萦一一拨开围着的人，走了过去。
许由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围观的好像并不在乎地上躺着的男子，是死是活，纷纷八卦起来。
“好好的人，投什么河？”
“不会是有什么冤屈吧？”
“说不定是殉情！”
“……”
将他救上来的男子，双手按在许由胸膛许久，人还是没有一丝反应。随后，他探了一下鼻息，抬头道：“人死了。”
水萦拨开他，亲自去探许由的气息，并无一丝气息。众人的猜测议论声更响了，她捂住双耳，逃走了。
跑了许久，女子跌倒在地，看向死寂一般的天空，再也流不出一丝眼泪，看着看着她呵呵笑了起来。
从丞相府的二姨娘，到三名乞丐，自己终于又害死了一个人。这一次，完完全全是因自己而死的。
自己不过是想报仇而已，为什么会成为这样？
这一路，自己连仇人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却害了许多人，死的死，伤的伤。
难道自己错了吗？
不自己没有错，父母的仇如何能不报。
水萦蓦然站了起来，认认真真的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擦掉眼中的迷惘，转身再次向京城走去。
一座红绸艳瓦的高楼前，水萦停了下来，驻足而望。
倚红楼，京城最大的青楼，许多高官都会来这里风流。
水萦望了许久许久，抬脚走了进去。这一次，她再不靠伤害和欺骗任何人报仇了。
此刻正直午时，倚红楼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洒扫的男丁。
眼见一名身穿男装、披头散发的女子走进来，一人上前拦住了她：“喂喂喂，干什么呢！”
水萦淡淡道：“我找你们管事的。”
“什么事？”那洒扫的人怕是谁家的妇人来捉丈夫回去，很是慎重。
“生意！”
这里能有什么生意，那人一听，眼睛在水萦身上打量了好几圈，仿佛看物品一样。水萦被看的有些不自在，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人收回眼神，道了一句“等着”，转身去请人。
不一会儿，一名上了年纪的妇人从精雕玉琢的二楼缓缓走了下来。
“是谁找妈妈我呀？”
那妇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水萦身边，左看右看转了两圈，笑滋滋的坐了下来，“姑娘有什么生意找我们倚红楼做？”
“不知，不知，”水萦顿了一下，继续道：“不知你这里可还缺人，我想来赚银子。”
管事妈妈看来人的样子，立时明白了，这是一名走投无路无以为生的女子。她轻笑一声，喊道：“来，拿纸笔来。”
纸张铺好，墨研好。一名有些驼背的中年男人坐到桌案边，提笔准备。
管事妈妈重新打量起水萦，有些嫌弃的开口。
“屁股不够大，柳大人不喜欢。胸也有些小，不能给贾老爷，他会生气的。这腰身倒是还凑合，余老爷或许会瞧两眼。”
她将水萦的身形看了一遍后，转到了水萦脸上。
“哎呦喂，这张脸长得也太寻常了，哪个男人会喜欢。还有这眉毛也太粗了，……”
水萦羞着脸打断了管事妈妈的话：“我只卖艺，不卖身。”
管事妈妈本想将水萦说的一文不值，好少给她些银子，结果，她竟然说只卖艺不卖身，立时火大了起来，没好气道：“姑娘既然来了这里，想必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说的什么醉话。”
她过来时，倚红楼里的女子渐渐过来围看，此刻笑呵呵的起哄道：“就是，我们这里不卖艺只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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