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烨的指尖在青冥草的叶片上轻轻划过，那带着淡淡荧光的草叶在他掌心留下一丝微凉的触感。这是昨日墨长老派弟子换回的灵草之一，此刻正被他放在简陋的木桌上，与几块切割整齐的星纹石一同晾晒。窗外的月光透过紫云阁破旧的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灵草的清香与矿石的沉凝气息。
“陨仙渊……”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落在桌上那张泛黄的兽皮地图上。这是墨长老今日午后交给他的，上面用朱砂勾勒出地冥域的大致轮廓，而陨仙渊的位置被特意用一个狰狞的骷髅标记标出，旁边还标注着几行潦草的小字——“空间裂缝密布，妖兽横行，真灵境以下慎入”。
韩烨的指尖沿着地图上通往陨仙渊的路线缓缓移动，思绪却早已飘回几个时辰前与墨长老的对话。当时老修士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竹椅上，枯瘦的手指捻着花白的胡须，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韩小子，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千年以来，不知多少修士为了里面的天材地宝折戟沉沙，就连当年紫云阁鼎盛时期，也有长老级别的人物在里面失踪，再也没出来过。”
“长老，晚辈明白其中凶险。”韩烨当时欠身答道，语气却异常坚定，“但想要在仙界立足，一味躲避风险是行不通的。紫云阁如今的处境您比谁都清楚，黑风堂不会善罢甘休，血影门更是虎视眈眈，若不尽快提升实力，别说守护阁中弟子，恐怕连自保都难。”
墨长老沉默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你说的道理，老夫岂会不知？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那些正在刻苦修炼的弟子，“罢了，你既有这份决心，老夫也不拦你。陨仙渊外围确实有几样罕见的灵材，比如‘幽冥果’能稳固神魂，‘玄冰花’可淬炼灵力，若是能找到‘破界草’，对你冲击真灵境更是大有裨益。只是切记，无论发现什么宝贝，一旦感应到强烈的空间波动，立刻退出来，那是空间裂缝的前兆，连真灵境修士都未必能全身而退。”
韩烨当时郑重颔首，心中却另有一番盘算。他真正在意的，并非那些能助他突破境界的天材地宝，而是墨长老无意中提及的另一件事——陨仙渊作为上古战场遗迹，曾有无数修士在此陨落，其中或许就有来自下界的强者。自从在飞升通道中遭遇谷洪的追杀，韩烨便一直对这位神秘的仇敌耿耿于怀。谷洪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能在飞升通道中动手脚，显然在仙界也有着不弱的势力。韩烨必须尽快查明谷洪的来历，否则如同芒刺在背，始终无法安心。
他记得墨长老说过，陨仙渊深处偶尔会出土一些上古修士的遗物，其中不乏记录着秘闻的玉简或手札。或许，在那些尘封的遗物中，能找到关于谷洪或是其背后势力的线索。毕竟，像谷洪那样能随意穿梭于两界的强者，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韩大哥，还没休息吗？”门外传来凌玥轻柔的声音，打断了韩烨的沉思。他起身开门，只见少女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手中捧着一个布包，俏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在想些事情。”韩烨侧身让她进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听说你要去陨仙渊，特意过来看看。”凌玥将布包放在桌上，打开后露出几枚圆润的丹药，“这是我炼制的‘清灵丹’，虽然品阶不高，但能在危急时刻清心凝神，压制灵力躁动，或许能帮上忙。”
韩烨看着那些丹药，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凌玥的炼丹术虽不及专业丹师精湛，但这些清灵丹的药香纯净，显然是用了心的。“多谢。”他拿起一枚丹药，入手温润，“你有心了。”
“韩大哥，你真的决定要去吗？”凌玥咬了咬嘴唇，眼中满是关切，“我小时候听师父说过，陨仙渊里有会吃人的影子，还有能把人变成石头的雾气……”
“那些多半是夸张的传说。”韩烨笑了笑，试图安抚她，“我只去外围，不会深入，而且会多加小心。”
“可是……”凌玥还想说什么，却被韩烨打断：“我意已决。你也看到了，黑风堂的人说动手就动手，若不尽快提升实力，下次他们再来，我们未必能像这次一样幸运。”他顿了顿，看着少女，“而且，我需要找到一些线索，关于一个仇敌的线索，或许就在陨仙渊里。”
凌玥见他神色坚定，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点了点头：“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韩烨立刻拒绝，“那里太危险，你留在阁中，帮墨长老照看弟子们。”
“我去过陨仙渊外围！”凌玥急忙说道，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三年前我随师父去过一次，虽然只是在外围边缘，但对那里的环境还算熟悉，知道哪里有灵材，哪里容易遇到妖兽。有我带路，你能省不少力气，也能避开很多危险。”
韩烨皱眉，他知道凌玥说的是实话。有熟悉地形的人同行，确实能降低不少风险，但正因为危险，他才不想让她涉险。“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你……”
“韩大哥，”凌玥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自从你来到紫云阁，帮我们解决了黑风堂的麻烦，还教大家炼体法门，阁里的弟子都把你当成了主心骨。可你不是孤身一人，我们也想为你做点什么。而且，我的实力虽然不如你，但也达到了仙灵境五品，不会拖后腿的。”
韩烨看着她眼中的坚持，心中微动。他想起这些日子凌玥在炼器房里帮他递工具、清理废料时的认真，想起她在自己修炼遇到瓶颈时默默送来灵茶的体贴，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骨子里有着不输男子的韧劲。
“墨长老那边……”
“我已经跟师父说过了，他虽然担心，但也觉得有个熟悉路的人跟着更好。”凌玥轻声道，“师父还说，让张师兄和李师兄也一起去，他们都是仙灵境八品的修为，经验丰富，能帮上忙。”
韩烨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头：“好吧，但你要答应我，一切行动听我指挥，绝不能擅自行动。”
“嗯！”凌玥立刻笑了起来，眼中的担忧一扫而空，“我保证！”
看着少女明媚的笑容，韩烨心中的沉重似乎也减轻了几分。他拿起桌上的星纹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微弱灵力，忽然说道：“既然决定要去，那我们得做些准备。陨仙渊的环境特殊，普通的灵器恐怕难以应对，我得连夜赶制几套防御灵器。”
“我帮你！”凌玥立刻撸起袖子，露出白皙的小臂，“需要我做什么？”
韩烨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先帮我把那几块玄铁精搬过来，我们得先锻造出护心镜的坯子……”
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炼器房里的地火灶重新燃起，橘红色的火焰映照着两人忙碌的身影。韩烨抡起大锤，每一次落下都精准地敲击在玄铁精上，伴随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火星四溅。凌玥则在一旁仔细地打磨着星纹石，将其切割成合适的大小，偶尔抬头看向韩烨专注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韩烨一边锻造，一边在心中规划着此行的路线。按照墨长老的说法，陨仙渊外围有一处名为“迷雾谷”的地方，盛产幽冥果，但那里常年被浓雾笼罩，里面栖息着一种名为“雾影兽”的妖兽，擅长隐匿身形，极难对付。而玄冰花则生长在“寒冰涧”，那里的气温极低，灵力也带着刺骨的寒意，需要有足够强的肉身才能抵御。
至于破界草，据说只在靠近空间裂缝的地方生长，那是整个陨仙渊外围最危险的区域。韩烨虽然渴望得到它来辅助突破，但也知道不能贸然前往，必须先探查清楚情况再说。
“对了，韩大哥，”凌玥忽然开口，打破了炼器房里的宁静，“陨仙渊里的妖兽和外面的不太一样，它们长期受空间乱流的影响，灵性更强，而且有些还能操控空间之力，战斗时一定要小心。”
韩烨闻言，心中一凛：“操控空间之力？连低阶妖兽也能做到？”
“不是所有妖兽都能，只有那些在陨仙渊里繁衍了数代的品种才行，比如‘虚空鼠’，能短距离穿梭空间，速度极快，还有‘裂风狼’，它们的利爪能撕裂空间，造成小型的空间碎片。”凌玥解释道，“不过这些妖兽数量不多，只要不闯入它们的巢穴，一般不会遇到。”
韩烨点点头，将这些信息牢记在心。仙界的妖兽果然比下界的更加诡异，看来此次陨仙渊之行，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他抡起大锤，猛地砸在玄铁精上，将其锻造成一块扁平的圆镜坯子。火星溅落在他的手臂上，他却浑然不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谷洪，不管你在哪里，不管你背后有什么势力，我韩烨都会找到你。而在此之前，我会先在这仙界站稳脚跟，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将你加诸于我身上的一切，加倍奉还。
陨仙渊，将是他在仙界真正崛起的第一站。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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