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江城下。
正准备冲锋的湘军敢死队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茫然。他们的眼睛尚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极致黑暗，原本在火光映照下清晰的城墙轮廓、垛口位置瞬间消失，眼前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几个冲在前面的士兵甚至因为失去视觉参照而踉跄跌倒。
“娘的怎么回事？”
“灯火怎么灭了？”
“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见！”
压抑的惊呼在队伍中此起彼伏。这些身经百战的湘军老兵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的黑暗，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块黑布彻底笼罩。
就在湘军陷入视觉盲区，惊慌失措之际，城头上的太平军士兵不慌不忙地拉下了安装在特制头盔上的单筒夜视仪。这种被他们称为“夜枭之眼”的装置，让城下的景象在他们眼中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画面——
每一个湘军士兵都变成了热成像中明亮的靶子，因紧张而加速流动的血液让他们在镜片中格外醒目。那些试图躲藏在障碍物后的湘军，反而因为体温与环境的差异而更加显眼。
“自由射击！”
“自由射击！”
命令在城头迅速而清晰地响起。
下一瞬间，死亡之音从黑暗中降临！
“砰！砰！砰！”
火枪有节奏的点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咻——噗！”
弩箭破空的锐响之后，是箭头入肉的闷声。
装备了火枪和部分乌兹冲锋枪的太平军士兵，依托垛口，对着下方清晰可见的目标，开始了精准而冷酷的点射。更有装备了弩箭的士兵，无声地收割着生命。每个太平军射击手都配有望远瞄准具，在夜视仪的配合下，几乎弹无虚发。
湘军敢死队根本不知道攻击来自何方，也看不清敌人藏身何处。他们只听到身边不断传来同伴中弹倒地的闷哼声、惨叫声，以及子弹破空的尖啸。有人试图盲目地向城头放箭、开枪还击，但箭矢和子弹大多徒劳地没入黑暗，不知所踪。有人惊慌失措地向后奔逃，却在黑暗中互相碰撞，甚至跌入壕沟。
“娘啊！妖法！是妖法！”
“他们能在黑夜里看见我们！”
“快撤！快撤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湘军敢死队中蔓延。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诡异的战斗，敌人仿佛隐形于黑暗之中，而自己却完全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下。这场精心策划的夜袭，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更可怕的是，当幸存者试图拖着伤员后撤时，九江城门突然洞开。一队装备乌兹冲锋枪的太平军精锐趁势杀出，在极近的距离内对着混乱的湘军进行扫射。冲锋枪喷吐的火舌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子弹如同疾风骤雨般倾泻而出。
等到后方督战的曾国藩发现前方情况不对，急忙命令部队点燃火把上前接应时，为时已晚。太平军小股部队在给予湘军重大杀伤后，迅速撤回城内，紧闭城门。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哀嚎的伤员。
湘军狼狈不堪地退回大营，一清点人数，才发现参与夜袭的“吉字营”敢死队损失超过三分之二，多名低级军官阵亡，士气遭到毁灭性打击。
曾国藩在营中闻报，又惊又怒，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茶盏乱跳：
“杨秀清！杨秀清！这又是何等妖术？！”
他无法理解，为何己方在绝对的黑暗环境中，会遭到如此精准而致命的打击。太平军拥有夜间视物能力的传言，从此在湘军中彻底坐实，成为了笼罩在每一个湘军士兵心头的恐怖阴影。
而九江城头，在肃清了城下的敌人后，灯火再次零星亮起。秦日纲看着城外黑暗中遗留的尸骸和狼藉，对身边佩戴着夜视仪的士兵赞许地点了点头。
“哈哈哈！娘的！这夜枭之眼果然名不虚传！”
这次他不仅粉碎了湘军的一次重大攻势，更在心理上给予了对手沉重的一击。
当黎明来临，湘军士兵望着依旧巍然耸立的九江城墙，眼中除了疲惫，更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恐惧。他们知道，从今往后，每一个进攻九江的夜晚，都将是一场噩梦。
九江，虽然被围困了数月，但依旧如同磐石，屹立在湘军东进的必经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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