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海疆迷雾
格物院“火神殿”内蒸汽机的轰鸣，与东南海疆传来的隐秘悸动，如同冰与火的交响，在李薇心头交织。陆地上的技术攻坚步履维艰，而海洋深处未知的呼唤，则带来了新的可能与更深的忧虑。
她并未立刻大张旗鼓地组织船队出海。大海浩瀚，危机四伏，若无充分准备，无异于送死。当务之急，仍是夯实基础。她加大了对“火神殿”和石坚团队的投入，同时，也开始秘密遴选精通航海、熟悉海况的将作监工匠与水军旧部，组建了一支名为“沧海司”的隐秘机构，暂由柳司织代管，负责搜集所有关于海洋的记载、海图、传说，并开始设计能够抵御更大风浪、适合远航的新型海船。
能源与航海，成为了“涅盘计划”初期并行的两条腿。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来自西域和草原的坏消息接踵而至。墨文的探子确认，西方新兴的“星辰教派”发展迅猛，已与控制东西方商路的大食帝国贵族有所勾结，其教义中明确提到了“净化旧世”、“迎接星舟”。而沈砺的军报则更加具体：整合后的草原“金帐”联军，在几位“圣者”的指导下，战术风格大变，不再以游骑骚扰为主，反而开始演练一种步骑炮（使用改进后的投石机和小型火药武器，技术来源可疑）协同的攻城战法，目标直指幽州以北的几个重要军镇！
陆地上的敌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学习和进化！这背后，必然有域外势力的深度介入！
压力如同无形的绞索，缓缓收紧。朝堂之上，虽然无人敢公开质疑李薇的决策，但那种山雨欲来的沉闷感，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
这一日，李薇正在枢机阁与赵元安、沈砺（已奉密诏回京述职）商讨应对草原新战术的策略，一名“沧海司”的属官不顾礼仪，满脸激动地冲了进来，手中紧紧攥着一卷泛黄的海图和几块用丝绸包裹的物件。
“殿下！找到了！或许……或许找到了！”属官声音颤抖，将海图和物件呈上。
海图绘制粗糙，显然年代久远，其上在东海某处标记了一个醒目的朱砂符号，旁边用古篆小字标注：“归墟之眼，蛟龙潜踪，星陨之地”。
而更让李薇目光凝住的，是那几块物件——一块是巴掌大小、温润剔透的青色玉珏，玉珏中心天然形成一道细微的螺旋纹路，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与李薇体内的融合能量，尤其是那丝银色星力，产生着清晰的共鸣！另一块，则是一片黝黑、沉重无比、却隐隐泛着金属光泽的“石头”，其材质与格物院研究的“天外陨铁”极其相似！
“此图与玉珏，乃是从泉州一名即将病故的老海商手中所得，据其祖上所言，是其先祖随前朝船队远航，于风暴中误入一片迷雾海域，九死一生逃脱后带出的。那黑色‘石头’，则是其家族秘藏，言说取自‘归墟’边缘，坚不可摧，水火不侵。”属官激动地禀报。
归墟？星陨之地？李薇握住那青色玉珏，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息顺着手臂流入体内，竟让她连日来的疲惫都舒缓了几分，体内那丝银色星力更是活跃起来，仿佛游子归家般雀跃。这玉珏，绝对与“星主”乃至其背后的文明，有着极深的渊源！而那“归墟之眼”，很可能就是一处重要的遗迹，甚至可能是……一艘坠毁的“方舟”或其碎片所在地！
“立刻组织人手，破译海图，定位‘归墟之眼’的大致方位！”李薇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下令，“沧海司所有资源向此事倾斜，但要绝对保密！”
“殿下，东海莫测，是否……”沈砺面露忧色。他是陆上猛虎，对大海却心存敬畏。
“陆上之敌，已得域外助力，若我们不能抢先一步，找到可能存在的盟友或遗产，结局注定被动。”李薇目光锐利，“况且，这玉珏能与我力量共鸣，或许……是友非敌也未可知。这是一线生机，必须抓住。”
她看向沈砺：“沈将军，陆上防务，尤其北疆，乃重中之重，绝不能有失。你需要顶住压力，为我争取时间。新式军械，格物院会优先供应卢龙军。”
“末将明白！只要沈砺一息尚存，胡马休想度阴山！”沈砺抱拳，声音铿锵。
就在东海线索初现，李薇准备双线并进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打破了夜的宁静。
来者是终南山那位曾预言“天命已易”的老道。他依旧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殿下，”老道稽首，没有多余寒暄，“贫道夜观天象，见紫气东移，隐有龙归大海之象，此乃吉兆。然则，星图紊乱，妖星（指血月所示之敌）之光愈发炽盛，且……有自北、西两方合围中土之势。留给我们的时间，恐怕比预估的……更少。”
他顿了顿，看向李薇手中的青色玉珏，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此物……灵气盎然，似与海外仙山有关。殿下若欲往东海，或可循此物指引。但切记，沧海之下，不仅有遗泽，亦有……大凶险。沉睡的，未必都是祥瑞。”
老道的话如同谶语，既带来了希望，也再次强调了危机的紧迫性与复杂性。
送走老道，李薇独自立于殿中，指尖摩挲着温凉的玉珏。东海之行，势在必行，但风险巨大。陆地上的敌人不会给她从容探索的时间。
她必须做出更加艰难的抉择：是集中所有力量，优先保障东海探险，还是继续维持陆上防御与技术发展的平衡？
而老道所说的“大凶险”又是指什么？难道那“归墟之眼”中，除了可能的遗迹，还封印或沉睡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那枚一直沉寂的内侍省金印，似乎受到了玉珏气息的牵引，再次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只有李薇能感知到的温热。
玉珏、金印、体内的星力、远方的呼唤……这一切之间，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联系？
东海的迷雾，不仅笼罩在浩瀚的海面上，也笼罩在李薇的心头。前路是机遇还是陷阱？是文明的转折点，还是覆灭的导火索？她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手中的玉珏微微发烫，仿佛在催促着她，做出那个将影响亿万人未来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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