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06日,9:36:00……
九把后脑勺从沙发靠垫上挪开,眼睛跟着咨询师的手势往墙上的时钟瞟,秒针正踩上12,像给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挂上休战牌。
他下意识松了口气,肩膀沉了两厘米,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绷着。指尖在扶手上敲出最后一记轻响,节奏比心跳慢半拍,仿佛替他把说不出口的话补完。
咨询师合上记录本,笔尖“咔哒”一声收回,声音温和得像温水漫过杯沿:
“今天到这里,下周同一时间?”
九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个训练有素的笑,弧度不大,却足够让对方看见他的“配合”。
可那笑意没爬上眼角,乌青的下眼睑仍挂着昨晚的失眠,像两枚被海水冲刷过的暗礁,掩在睫毛投下的细影里。
直到走出走廊,头顶换作暖黄廊灯,他才缓慢地吐出一口气,肩膀随之垮下半寸,仿佛有人抽走了他一根主心骨。
“没想到聊天也这么费力,说话跟老唐一样,一套接一套。”
铸铁坐在长条椅上,听到动静立刻站了起来,右手关节处还残留着一块,因为长时间捏紧而产生的红肿,显然在这50分钟里,她一直在外面等。
铸铁没问“怎么样”,也没说“辛苦了”,只把左手端着的纸杯递过去,杯壁上还印着后勤部丑丑的笑脸logo,杯口冒着细雾,是训练场大桶里常备的淡盐水。
九接过,指尖碰到她指节上那小块红肿,像摸到一块悄悄烧着的炭。他没吭声,先仰头灌水,喉结上下滚动,水线顺着脖颈滑进领口,留下一条晶亮的汗迹。
“聊完了?”
铸铁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怕惊动走廊尽头那盏感应灯。
“聊完了。”
九抹了把嘴角,把训练有素的笑又戴回去。
“下周继续,像打卡一样。”
铸铁盯着他眼角那两片暗礁,眉峰极轻地蹙了一下。
“是不是熬夜了?”
“哎呀,没有熬夜看漫——!”
发现自己说漏嘴的九赶忙捂住嘴巴,铸铁一听眉头一皱。
“熬夜看漫画?”
铸铁的眉梢瞬间挑成两把出鞘匕首,左手一伸,精准地揪住九的后衣领,把人半提半拎地拉到面前,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却足够把空气切成碎片:
“行啊,归小九。心理评估刚结束,你就给我复吸旧瘾?要不要我把你那些‘教材’一页页撕下来,贴到训练场公告栏,让全队欣赏你的审美?”
九被拎得脚尖差点离地,白毛乱翘,忙不迭把纸杯举高,生怕淡盐水洒她一身:
“我就翻了两页……真的两页。”
“两页?”
铸铁逼近半步,紫发垂落,像一片阴影罩住他。
“哪两页?是封皮那两页,还是里面那种一展开就得打马赛克的‘跨页’?”
她语气越来越轻,越来越慢,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铁板在预热,即将达到烙人温度。
九后退半步,呲牙咧嘴地小声嘟囔:
“只是放松一下神经……”
“放松?”
她松开手,却没完全放人,而是顺势把九的衣领往后一拽,迫使他转身,朝走廊尽头迈开步:
“既然精神这么好,就别浪费。现在,立刻,跟我去操场。”
“啊?我刚聊完,别呀我……”
话音未落,感应灯恰在此时“啪”地亮起,二人疑惑的往门口一看,就见安迪从低头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双手反绑的唐尼,满眼“不服”的从二人面前穿过。
安迪把唐尼往长椅上一摁,金属椅腿发出吱啦一声的抗议,唐尼双手被束带反绑在椅背后,肩背撞上候诊椅,一听就知道怨气很大。
九刚想偷笑,就对上唐尼抬眼甩过来的视线。
“你笑一下试试?”
声音不大,火药拉满。
铸铁看向安迪,问道:
“长官,他怎么了。”
[过来做一下心理咨询,我需要相关行业医生的辅助检测,我才好确认唐尼是否是应激就咬人。]
“咬人?”
九一听,立刻就想到了唐尼那满口犬齿的嘴,顿时汗毛直接竖起,心里已经能想到w被咬的惨状了。
“虽然不是真的,但咬下去也肯定会叫……”
唐尼耸耸肩,被反绑的肩膀发出“咔”一声,一脸不服的表情。
铸铁心领神会、不再多话。唐尼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安迪,接着又瞧了瞧周围环境,注意到墙上挂着的钟表显示的时间,不由的愣住了一下。
“怎么快了一分钟?”
唐尼拧着眉,目光像要把钟表拆下来校准,安迪闻言停顿了一秒,随后直接上前将钟表取下来调整。
[时钟已校准,误差 ±0.02 秒。]
铸铁站在旁边,低头看了看手表,若有所思。
[时间差不多,等你进去了,唐尼。]
话音未落,双手上的束圈啪的一下断电,唐尼从中取出手揉了揉手腕,起身走向咨询室。
一进门唐尼就对周围打量了几眼,他很不喜欢这里的装修,暖色调用得太多了,暖的光线一照上去就感觉在烧眼睛。
“你好,请问你是……”
“单子上有我的名字,简单的信息没有。”
此话必出,坐在椅子上的萨卡兹医师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执业医师的微笑。
“好,唐尼先生,是有什么事情困扰着你吗?”
萨卡兹医师翻开记录本,笔尖轻点纸面,像在等一段故障的磁带重新转动。
唐尼没坐在沙发上,而是把候诊椅拖到房间正中央,靠背朝前、跨坐双臂搭在椅背上,像把身体架成一座临时了望塔。
“没有,倒是觉得你这里的装修挺伤眼睛。”
医师不置可否,只是声音温和的开口,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那能跟我说说,你对我这里装修的意见吗?”
唐尼抬手,在椅背的木棱上哒哒敲两下,像在测这座了望塔的牢固度,随后抬眼,瞳孔里带着点似笑非笑,比暖气片的温度还低。
“意见?”
他轻笑一声,把椅背往前一推,金属椅脚在地板上划出尖利的吱啦——像有人用指甲刮黑板,暖色灯都跟着闪了一下。
“暖黄灯,奶咖墙,连窗帘都是米白。”
他竖起三根手指,一根根折回去。
“三重叠加热色调,我不喜欢。”
萨卡兹医师笔尖没停,在纸上写下几行字,写完抬眼,语气仍温水一样:
“那么,唐尼先生偏好的环境是?”
“冷白灯、白墙、简约风格。”
唐尼手指一弹,椅背发出清脆的“叮”,医师点了点头,随后睁开眼,盯着唐尼的瞳孔转着笔。
“能具体跟我说说,你是因为什么事情来这里的吗?另外你的瞳孔真特别。”
“简单,我把一个人咬了,咬的还是脚,因为她又挑衅我,我就直接去咬了她来踹我的脚。”
“至于瞳孔……很帅气的秘密,对吧?”
医师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半度,像把暖黄灯调得更暗:
“是很特别呢,所以他又是怎么对你挑衅的呢?”
唐尼舌尖顶了顶犬齿,发出一声轻笑,像金属片刮过玻璃。
“她啊——”
他拖长尾音,把椅背往前一推,椅脚在地板上划出尖利的“吱啦”,仿佛替他把故事撕开一道口子。
“一大早的就在嚷嚷着我打游戏吵到她了,还偏偏要用脚来踢我,我也不惯着她,直接‘咬’了上去。”
说着,他的舌头舔过牙齿将是在回味着早上那只希腊脚的滋味。
笔尖停顿医师抬眼,声音比先前低半度,像在诱导猎犬露出獠牙:
“当时心跳多少?”
“秘密,规定不能说。”
医师点头把关键词补进记录,随后抬眼,瞳孔里映出唐尼跨坐椅背的身影,像在看一座自我搭建的孤岛。
“听起来,你似乎很在意他能否看见你的感受,而这份感受又让你选择去咬他。”
唐尼眉头稍微一皱,又很快扶平,只是周围的空间不由的产生了一点微动,但医师并没有放在心上,显然已经对这样的病患见怪不怪了。
“你在攻击我吗?医生。”
医师笑了笑,不置可否。
“如果感觉伤害到了你,那让我们换个话题。”
唐尼嗤地笑了一声,舌尖掠过犬齿,像把刀片在唇边刮过一圈。
“没问题,话题你出还是我出?”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行,假设:你是个怪人,每天生活在被人监视当中,你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人记录下来,评定是否对错,你会觉得是我自己病了,还是这个世界病了?”
医师把笔帽慢慢合上,金属轻响像给一场无形对峙上了保险栓。
“世界病了,你也病了。”
他语气平稳,像在陈述体温计读数,而非宣判。
“当外部病态与内部应激形成闭环,谁先谁后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你选择用来重新划定边界。”
唐尼眼神顿时睁大,像是看到什么。知己一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在笑声里抬起右手、中指与拇指相碰,咨询室一瞬间墙壁变得雪白、灯光变得白皙、重力变得若有若无,所有物品,尤其是人全都飘在了空中。
唐尼脚尖离地,却仍跨坐在那张候诊椅上,如今椅子成了他的“王座”,浮在天花板下方一米处。
萨卡兹医师的钢笔悬停在面前,墨水在失重里拉出一颗颤动的黑珠浮在半空,他抬手推了推镜框,声音依旧温水般无波:
“请不要在这里使用源石技艺。”
“不,这不是源石技艺,这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东西而已。”
他站起身,在低重力的环境下好像一只悠哉的蝴蝶一样闲庭漫步,回眸看向医师的瞳孔,就好像盛开的玫瑰花一样美轮美奂。
“最开始觉得你只不过是拿工资办事、和那些假惺惺说关心我的人一样无聊,每次跟他们讨论问题时,要么避而不谈、要么敷衍了事;我承认这里面多少有我的一点问题,但他们肯定是占大头。”
“不过你给我的感觉倒是没有这样,反倒是让我不由的想去了解你了。”
闻言,萨卡兹医师笑了笑,作者的腰杆抬头,与上方颠倒而坐的人对视,没有逃避他的审视的目光,就好像只是在和过去的自己交流一样。
“其实在当上心理医生之前,我也是对这个世界抱有很大恶意的。”
“在卡兹戴尔,我与大多数萨卡不一样,是个普通佣兵,我们的资源不如王庭之主那样,我们只能靠很去赚取活下去的赏金。”
“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甚至我还要更加恶劣,一旦有了赏金就会去到疤痕市场的妓院里买醉滥交,没钱了就去找悬赏;浑浑噩噩的过了20多年,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个世界早点炸了吧。”
“后来呢?”
唐尼开口,声音在零重力里显得格外轻,却带着钩子,像要把对方的旧疤勾出来晒。
医师抬手,把那颗墨水珠拈在指间,轻轻一捻,黑珠炸成雾,散成一幅模糊的烂醉如泥的自己。
“后来啊……”
他笑了笑,唇角弧度像被刀背刮过,带着旧伤的钝感。
“我接了一个奇怪的任务,护送一些东西去到一个地方,我当时还以为没有前逛妓院发愁,稀里糊涂的就接了,然后我就遇到了一个我至今都无比怀念的人。”
雾化的墨珠悬在两人之间,像一面被风鼓起的黑旗,战场剪影在上面无声放映。
一步步走到雾幕前,指尖穿过硝烟,像要拨开那层记忆的纱。
“后来呢?别告诉我,你被他一句话就洗心革面。”
声音带着惯常的嗤笑,却比平时轻,大概率是失重把锋利也稀释了。
医师浮在对面,白大褂下摆像水母一样缓慢鼓动,他抬手把雾幕揉碎,墨屑重新凝成一颗浑圆的黑珠,悬在指尖上方一寸。
“准确来说是她的行为,她的兄长是如今的摄政王,一样是六英雄之一,黑王冠的继承人;但她却是很温柔,对谁都温柔,温柔中又是悲悯,对这片大地感到痛苦,让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喊她‘殿下’。”
墨珠悬在两人之间,像一颗被时间风干的黑曜石,唐尼用指尖去拨,珠子便轻轻旋转、拉成一条灰色的螺旋。
“所以?”
唐尼抬眼,瞳孔里映出那条螺旋,像在看一条被抽出的脊骨。
“那位‘殿下’到底做了什么?是指给你一记圣光,还是请你喝了一杯洗心革面的红茶?”
医师浮在对面,白大褂下摆像水母一样缓慢鼓动。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指尖的墨珠往上一弹,“嗒”,珠子碎成黑雾,雾又凝成一幅新的剪影:
墨色的灰雾中出现一抹突兀的白色,柔粉的发尾就好像炎国春天盛开的桃花,残破的黑冠浮在头顶,却没有点像样的威严,带来的是温柔和慈悲。
这是他的源石技术,把液体化为存在幻想的载体,搭建一条名为“共享”的桥梁。
“有一次,我刚拿到钱就准备去买醉,路上碰到殿下时,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萨卡兹的皇女,竟然在和一个坏掉的自动门僵持了半天。”
“我忍不住上前去提醒她:门坏了,她却执着着自己能修好,完全没有什么架子。”
“于是你就站在旁边,看皇女跟破门较劲?”
唐尼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医师身后,耳边的语气里惯有的讥诮被失重稀释,倒显出几分孩子气的认真。
医师摇了摇头,指尖在黑雾里,化为一只纤细的手,腕骨覆着薄茧,指节却因用力而发白。
“她问我这么晚了要去做什么,我没好意思说,只好编了个谎,她看出了我的窘迫,就只是说:路上小心。”
唐尼拿指尖去戳那抹“白桃色”剪影,墨水立刻顺着他的指骨爬上去,留下一条淡灰的脉络,像静脉里流动的旧故事。
“于是你就被一句‘路上小心’打发了?皇女殿下原来也搞‘温柔一刀’?”
医师没理会他的揶揄,指尖轻弹,灰雾消散:
“还有一次,我们打下了一处据点,她亲自来到战场上,没有任何防备的来到我们身边,为我们这样普通的佣兵疗伤。”
“她蹲在我面前,血从她的指缝滴到我的靴面上,和我的泥混在一起。”
医师的声音低下去,像被旧绷带缠住,每吐一个字都渗着暗红。
灰雾重新聚拢:画面里,皇女的白袍下摆沾满尘土与血迹,却仍固执地把最后一卷绷带缠在佣兵的小臂上。
她自己的左臂被弹片划开一道深口,皮肉翻卷,却连眉头都没皱,只在打结时轻声问:
“疼吗?”
医师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失重舱里浮动的墨珠跟着震颤。
“我那时回她:‘死不了。’,然后我就后悔了。”
他抬起眼,瞳孔里映出唐尼,也映出十几年前的自己。
一个浑身酒气、刚把赏金塞进裤腰又攒不住的兵痞,第一次不敢直视一个女孩的眼睛。
他抬手,五指张开,碎墨在零重力里重新凝成一枚小小的黑色王冠,却缺了一角。
“她没有教会我什么东西,可我却什么都会了,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我会被人心疼。”
唐尼盯着它,忽然伸手,啪,把王冠弹碎成一圈灰雾,声音带着惯常的讥诮,却比平时低半度:
“心疼?就一句‘疼吗’?萨卡兹的佣兵什么时候改吃素了?”
灰雾被他的指风卷走,散成细屑,医师却笑了一下,眼尾出现极浅的纹路,像是旧刀鞘被磨出的光泽。
“我没改吃素,只是开始戒酒。”
他抬手,在失重里把散开的墨屑重新拢成一只小小的酒杯,杯底却裂成两半,永远倒不出液体。
“我重新开始戒酒,我不再用酒精麻痹自己的大脑,我开始逐渐思考自己的未来,后来我发现我非常适合倾听他人的想法,在凯尔希医生的建议一下,我学习了心理学;后来……”
医师拖长尾音,白大褂在零重力里翻起一道波浪,他抬手把雾幕重新压成一片平整的灰镜,镜面里映出唐尼,也映出抹黑的自己。
“后来我就坐在这里,听别人说故事。”
他屈指一弹,镜面泛起涟漪,灰光折射在唐尼的犬齿上。
唐尼嗤地笑出声,失重里翻了个身来到医生面前,指尖指着医师的眉心,冷冷的说道:
“你还有些东西没说,你才可以隐藏它。”
医师瞳孔微缩,内心里的伤疤还没及时隐藏,便被唐尼锁定看见。
“坦诚相待是对彼此相互信任的重要前提,医生。”
灰镜碎成齑粉,失重舱里下起一场静默的黑雪。
医师抬手去挡,雪粒却穿透指缝,在他脸上烙出细小的灰点,像给旧伤重新描边。
他仍在笑,可那笑纹里第一次渗出苦味,比墨汁更浓。
“没错,我还藏着一段。”
声音轻得像把刀背贴在皮肤,不带刃口,却让人寒毛倒竖。
灰雪骤然收束,凝成一只裂口玻璃瓶,瓶内插着一束凋零的白花,医师用指腹摩挲碎玻璃,血珠顺着裂缝渗进花芯,与破碎的源石混入昔日的泥潭。
“特蕾西娅死了,死于刺客的刺杀,巴别塔因此而崩塌,重燃起的希望被我们萨卡兹亲手掐灭。”
灰瓶悬在失重舱中央,碎玻璃折射冷白灯,像一座被时间冻住的废墟。
医师的指腹还嵌着玻璃碴,血珠顺着裂口滑进枯萎的花芯,把苍白染成暗红。
他的声音低得只剩气音,却字字清晰:
“希望破灭之后,大多数人都各奔东西,以前怎样现在就怎样;少部分走不出来的、成了疯子,其中有个叫w的女疯子好像至今还在追杀与那场自杀有关的所有人。”
唐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收获的闪光,然后一笔带过,转而开口问道:
“你呢?”
灰瓶在两人之间缓缓旋转,碎玻璃折射的光点像无数细小的刀口,把医师的脸切成冰冷的拼图。
他垂眼看着那束被血染暗的白花,声音轻得像在对自己耳语:
“我?我跟着凯尔希医生,在巴别塔的废墟里重建起的罗德岛中当一个心理医生,因为我觉得,与其浑浑噩噩的潦草过完一生,不如去聆听他人对大地的想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充实每一天有意义。”
灰瓶继续旋转,只是破碎的裂缝逐渐被粉色药水填补,重新插入了几朵花,摆在了一处窗台前。
“这是我宿舍里的花,漂亮不?”
唐尼盯着那束被药水重新粘合的花瓶,嘴角勾出一个看不出情绪的弧度。
“漂亮。”
唐尼伸出指尖,没去碰花,而是敲了敲瓶壁。
“叮”,声音在零重力里被拉长,像一枚落在玻璃上的水滴,清脆却带着余震。
医师浮在对面,白大褂下摆缓缓鼓动,像一面被风撑满的帆,却被这句话突然收了帆索。他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眼尾挤出细小的纹路,像是刀鞘被磨出的旧光。
“谢谢你把主动权还给我。”
“不客气,毕竟你才是医生。”
重力重新落地,椅脚与地板轻碰,发出“哒”一声,像给刚才的失重幕布钉上最后一颗钉子。
暖黄灯重新亮起,唐尼跨坐在原位,指尖还残留着敲瓶的余震;医师把钢笔插回胸袋,动作慢得像在收起一段旧历史。
空气里只剩笔尖摩擦纸页的沙沙尾音。
“小结时间。”
医师抬眼,语气恢复温水模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一定要多和别人接触交流,你就是憋了太久,不知道怎么宣泄情绪,导致咬人的。”
“小结”两个字落地,唐尼挑了挑眉,像是对“咬人”这结论并不买账,却也没再反驳。
他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响,随后把候诊椅“吱啦”一声推回原位,背对医师摆了摆手:
“行,我去和w交流一下成果。”
医师一听顿时一愣。
“哪个w?”
“你说的那个。”
“她竟然在罗德岛上?不可能。”
医师愣神的工夫,唐尼已经单手插兜走到门口,另一只手去拉门把。
“等等。”
医师回过神,声音难得拔高两度。
“你确定她在岛上吗?”
医师皱眉,第一次露出不安的情绪。
“如果真的在的话,请告诉凯尔希医生,保护好博士。”
唐尼回头,嘴角还是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瞳孔却在暖黄灯下泛出一点亮红。
“凯尔希?她早就知道,只是没告诉你们。”
“顺带一提,我今天咬的就是她。”
门“咔哒”一声合上,医师的手悬在空中,最后还是没有跟着出去,他本想让唐尼给w传达几句话,但最后却发现说什么都没用,只好无奈的坐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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