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落石镇的路,比陆遥想象的还要颠簸。破旧的越野车行驶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扬起漫天黄尘。老马紧紧抓着方向盘,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他显然对这条路充满了敬畏。
“陆先生,进了镇子,少看,少问。”老马的声音有些干涩,透过后视镜看了陆遥一眼,“这里的人,不欢迎外地人。尤其是像您这样,看起来就不属于这里的。”
陆遥靠在后座,闭着眼睛,感受着车身的每一次剧烈摇晃。
他并不在乎。
“他们怎么看我,不重要。”陆遥缓缓开口,“重要的是,他们怕不怕‘夜枭’。”
老马咽了口唾沫,不再说话。
是啊,夜枭。
在这个三不管的边境地带,这个代号比任何官方文件都有用。
车子驶入落石镇。没有欢迎的牌子,只有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架,宣告着他们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街道狭窄,两旁的建筑低矮破旧,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红砖。街上行人不多,但每一个人的打量都毫不掩饰,带着审视与戒备。
陆遥能感觉到,从他们进镇的那一刻起,至少有十几道不同的视线落在了这辆外地牌照的车上。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布满陷阱的蛛网。
而他,就是那只主动闯进来的飞蛾。
“就是前面那个酒吧。”老马将车停在一个挂着霓虹灯牌的店门口。酒吧的名字很直接,就叫“石头吧”。即便是白天,里面也传出嘈杂的音乐和喧闹声。
陆遥推开车门。
一股混杂着酒精、烟草和劣质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老马跟在他身后,身体绷得很紧。
酒吧里光线昏暗,烟雾缭绕。舞池里没有人,但卡座里坐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纹身的壮汉,穿着暴露的女人,眼神阴鸷的瘦子。他们投来的视线,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恶意和好奇。
陆遥的出现,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穿着干净的休闲装,气质从容,像一个误入贫民窟的贵公子。
他扫视一圈,径直走向吧台。
“找人。”陆遥对酒保说。
酒保是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他擦拭着杯子,头也没抬。“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我找夜枭。”
陆遥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周围的嘈杂声似乎都停顿了一秒。
酒保擦杯子的手停下了。他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陆遥。
“你是什么人?”
“他派来的人。”陆遥从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放在吧台上。那是一枚很普通的五角硬币,但硬币的背面,用刀刻了一个小小的“李”字。
这是李建军给他的信物。
酒保看了一眼那枚硬币,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了后面的房间。
陆遥不急,给自己点了杯威士忌,然后找了个角落的卡座坐下。老马紧张地站在他身边,四处张望,坐立不安。
“坐。”陆遥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老马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下了,但屁股只占了沙发的一半。
没过多久,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过来。男人身高接近一米九,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露出两条满是刺青的胳膊。他的脸上有一道从眉角延伸到嘴角的刀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凶神恶煞。
男人一屁股坐在陆遥对面,将一张椅子坐得嘎吱作响。他翘起二郎腿,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陆遥。
“你就是陆遥?”刀疤脸男人的声音粗犷,带着一股浓重的本地口音。
陆遥端起酒杯,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琥珀色液体。
“我们老大很忙。”刀疤脸男人显然对陆“遥的态度很不满,“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见就能见的。一个从大城市来的小白脸,跑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想干什么?”
陆遥笑了笑,放下酒杯。“我来找人。李建军让我来的。他说,夜枭能帮我。”
“李建军?”刀疤脸男人嗤笑一声,“条子的名字,在这里可不好使。我们有我们的规矩。”
他顿了顿,指了指桌上的一瓶烈酒。“喝完它。喝完,我带你去见老大。”
这是下马威。
也是一种测试。
老马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那瓶酒是本地特产的“闷倒驴”,酒精度极高,这么一瓶下去,普通人当场就得送医院。
陆遥看着那瓶酒,又看了看刀疤脸男人。
他没有去拿酒瓶。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厚厚一沓红色的钞票,随手扔在桌子上。至少有两三万。
“我不是来喝酒的。”陆遥的声音很平静,“我是来办事的。这是给兄弟们的茶水钱。”
刀疤脸男人的表情凝固了。
他没想到对方会是这种反应。不卑不亢,不怒不惧,直接用钱来解决问题。简单,粗暴,但有效。
酒吧里其他人的视线也都集中到了这张桌子上。那沓红色的钞票,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你他妈什么意思?”刀疤脸男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觉得我们是要饭的?”
陆遥也站了起来,个子比对方矮了半个头,但气势上却丝毫不输。
“我的意思是,我赶时间。”陆遥看着他,“我需要见夜枭。现在,立刻,马上。如果你做不了主,就去找一个能做主的人来。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刀疤脸男人脸上的肌肉在抽动,他身后的几个同伴也围了过来,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二楼传了下来。
“阿虎,退下。”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个叫阿虎的刀疤脸男人,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浑身的戾气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恭敬地朝着二楼的方向低了低头。
“是,老板。”
说完,他恶狠狠地瞪了陆遥一眼,带着人退到了一边。
酒吧里恢复了之前的喧闹,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陆遥这一桌。
陆遥抬起头,看向二楼的栏杆处。
一个女人正倚在那里。
她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裙,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的年纪看起来和陆遥相仿,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她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比酒吧里任何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都要引人注目。
她就是老板?
她就是夜枭?
陆遥的脑子里闪过一连串的问号。这和他想象中的“鬼见愁”,那个能让边境地带一手遮天的大佬形象,相差太远。
女人从二楼缓缓走下。高跟鞋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
她走到陆遥面前,停下脚步。
一股淡淡的馨香取代了空气中混浊的烟酒味。
“你就是陆遥?”她开口,声音和刚才一样清冷,但近距离听,又多了一丝说不清的韵味。
“是我。”陆遥回答。
女人没有自我介绍,只是绕着他走了一圈,用那双锐利的眼睛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沪市来的有钱少爷。”她给出结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跑到这种地方,就为了找一个三年前失踪的村姑?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假吗?”
陆遥的心微微一沉。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直接,还要难缠。
“我受人之托。”陆遥没有回避她的打量,“一个叫古建军的人,他死了。死之前,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女儿。”
“古建军?”女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所以,你这是来当好人,伸张正义?”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陆先生,这里是落石镇,不是你的慈善晚会。在这里,‘好人’是活不长的。”
“我不是好人。”陆遥迎上她的视线,“我只是个来结账的人。有人欠了债,我来替他还。李建军说,你是这里的规矩。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他把“规矩”两个字咬得很重。
女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凑近了一些,几乎贴到陆遥的面前。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冰冷的审视。
“李建军?他算什么东西。”
她吐出的话语,让旁边的老马浑身一颤。
“他只会告诉我,这里有个叫夜枭的人,能解决一切麻烦。他没告诉我,夜枭是个女人。”陆遥坦然地说道,他想夺回一点主动权。
女人的身体顿住了。
她看着陆遥,忽然又笑了。
“有趣。”
她退后一步,重新拉开距离。
“你说的没错,我是这里的规矩。”她承认得干脆利落,“但是,我的规矩很贵。”
“我付得起。”
“你付不起。”女人摇了摇头,她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转身看着陆遥,“三年前,古小月不是失踪。”
陆遥的身体瞬间绷紧。
“她是被一批货一起带走的。”女人抿了一口酒,慢条斯理地说,“而那批货,在半路上,被人截了。”
这和老马打听到的消息不谋而合。
“所以……”陆遥开口。
女人打断了他。
“所以,你找错人了。”她把酒杯放下,“我不管失踪的人,我只管被抢走的生意。”
她走到陆遥面前,再次凑近,压低了声音,那声音里带着致命的诱惑与危险。
“现在,告诉我,陆先生。你千里迢迢跑来这里,真的是为了那个无关紧要的女孩吗?”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陆遥,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还是说,你真正想找的,是那批被截走的‘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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