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百步后,络腮胡子看清了迎面而来的敌军:高大骑士戴着兽形头盔,狰狞面具下散发着骇人气息。他大喝一声,率部义无反顾地冲入敌阵。
“冲!冲!”络腮胡子的吼叫声如同旷野中的独狼,凄厉悲怆中透着决绝。
两支实力悬殊的队伍急速逼近,双方阵营中善射者纷纷拉弓,箭雨落下时,两边都有人应声倒地。
对汉军而言,这些伤亡不过是沧海一粟,可对络腮胡子来说,这已是伤及根本——他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弟兄。
蓝玉的军队如潮水般涌来,兵力足足是他的四倍。
三千对八百。
结局早已注定。
轰然一声巨响!
仅仅一次冲锋,络腮胡子身旁就只剩下十三名亲卫。转瞬间,他们便被黑色洪流吞没,四周全是敌人,全是袭来的兵刃。
络腮胡子确实勇猛,手中铁矛接连刺倒数人,又挡下无数攻击,竟硬生生杀出重围。
可此刻,最后的十三名弟兄也淹没在汉军阵中,唯剩他孤身立于之外。
正恍惚间,忽闻一声喝问:那汉子,瞧你身手不凡,可愿归降?
抬头望去,只见数骑从黑色军阵中分离,向他奔来。
正是蓝玉。
他原本率骑兵冲锋,位置不前不后,恰在队伍前段。
巧合的是,络腮胡子突围时正从蓝玉身侧掠过。蓝玉见其武艺超群,顿生招揽之意,便令副将继续领军,自己则离队前来劝降。
降你祖宗!络腮胡子怒喝。
猛夹马腹,直扑蓝玉而去。
虽不识对方身份,但既能开口招降,必是将领无疑。
宰了你,老子也算够本!
这般想着,他动作愈发迅猛,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浑身伤痛都已不觉。
嗖!
络腮胡子并未蛮干,毕竟对方人多势众。在距敌二十步时,他突然拨转马头横向掠过,反手取下铁胎弓,一箭破空。
箭矢精准命中蓝玉阵前一骑的战马前胸。
那马中箭后轰然倒地,将背上骑士重重压住,当场毙命。
该死!
蓝玉低声咒骂,手已按向腰间。
络腮胡子射杀一人后,马头再转绕至侧翼,无名指与小指间夹着的第二支箭已搭上弓弦。
就在弓弦将满之际,一柄飞斧突然从斜里袭来,深深嵌入他的肩窝。
剧痛之下他松手失力,半开的弓弦猛地回弹,箭矢歪斜着射向地面。
箭矢破空,狠狠穿透他的战裙,紧贴大腿根部扎入马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袍。
受死吧!
暴怒的蓝玉从腰间抽出一柄短斧猛掷过去。
斧刃深深嵌入马首,战马轰然倒地,将络腮胡重重压在身下。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浑身汗如雨下,拼命挣扎却无法脱身。他发狠拔出马头上的斧子,正要掷向侧面袭来的敌兵,刀光闪过,半截手臂已带着斧头跌落在地。
络腮胡昂首怒视策马而来的蓝玉,嘶吼道:给老子个痛快!
蓝玉冷笑一声,拨转马头扬长而去:成全他!
骑兵纵马掠过,寒芒闪过,一颗头颅滚落尘土。在生命最后的视线里,他看到黑色铁骑如潮水般冲进张大帅军阵。
顶住!杀出血路!张良弼声嘶力竭地呐喊,忽闻身后杀声震天。回望谷城,城门洞开,守军在俊秀少年与光头少年的率领下倾巢而出。
道衍师父,连假发都舍了?
碍事!
小和尚习惯性甩头,才想起早已剃度。
谷城守军的出击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张良弼军未及回阵的士兵四散奔逃,阵中士卒也开始溃散。待小和尚与王离率军杀至时,敌军已不足五千之众。
张良弼兄弟狼狈不堪。张良佐披头散发,头盔不知去向,歇斯底里地叫嚷着。此刻还能作战的士兵已不足五千,而汉军攻势愈发凶猛,如洪水裹挟着砂石倾泻而下。
张良弼心中充满悔恨。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信察罕的蛊惑与汉王为敌,如今兵败如山倒,一切都完了!
汉军如潮水般涌来,张良弼的部队却像被洪水冲垮的堤坝,节节败退,阵型逐渐溃散,最终全线崩溃。
大哥,我们投降吧!张良佐仓皇逃到兄长身边喊道。
投降?
对,还有这条路可走!
张良弼仿佛抓住救命稻草,正要开口求降。
突然一支骑兵疾驰而过,张良弼的头颅瞬间与身体分离。
大哥!张良佐惊恐大叫。
紧接着一道刀光闪过,他的战马前蹄被斩断,马匹轰然倒地。第二道刀光划过,张良佐也身首异处。
那支骑兵调转马头返回,为首的将领掀开面甲,露出蓝玉疑惑的面容。
你是......那个谁?哦,王离是吧?
正是在下!
王离随手在衣襟上擦拭染血的刀锋,举起张良佐的首级道:此人应是叛军副帅张良佐。
说罢将首级抛给蓝玉。
蓝玉接住头颅仔细辨认:确实是他。
随即好奇道:你就这么把首级给我,不怕我抢了你的功劳?
道衍师父常说蓝玉将军是顶天立地的好汉,我相信师父的眼光。
蓝玉一怔,随即开怀大笑:没想到小和尚私下这么推崇我,哈哈哈,好!这份功劳我一定如实上报。
待蓝玉带着两颗首级离去,道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王离身后: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王离转身笑道:师父,我只是随口一说,怕他抢了我的战功。
道衍一时语塞,心想这小子果然不简单,又问道:那为何还要将首级给他?
只是想借机与这位蓝玉将军结识。
王离语气平静,道衍却从中听出了勃勃野心——有能力、有抱负、更有行动力,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
金陵城内。
两匹快马疾驰入城。
马背上的骑士浑身浴血,其中一人已伏在马背上生死未卜。
片刻后。
锦衣卫衙门。
洪庆峰看着地上跪着的活人和躺着的 ,震惊地站起身:我派出一百零三人,就剩你们两个活着回来?
他走到倒地之人身旁,探了探颈脉,又试了试鼻息,最终摇了摇头。
跪地之人骤然放声痛哭:“大人,我弟弟他——”
洪庆峰摇头叹息:“节哀吧,已经没救了。”
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哭声:“别嚎了,说正事!你弟弟会进烈士陵园,死后自有尊荣。”
那人被这一巴掌打醒,想到烈士陵园香火绵延,弟弟在另一个世界或许能过得好,甚至可能被汉王封个神职——哪怕当个土地爷也是福分!
这么一想,悲痛渐渐消散,神志也清明起来。
没错,汉王的大业要紧,只有汉王得了天下,他们这些人——无论生死,才有好前程。
他迅速理清思绪,禀报道:“大人,查明了,察罕四万大军中途与王保保分兵,兵分两路。一路是王保保的一万兵马,伪装成五万大军,朝濠州去了;另一路四万兵马由察罕亲自率领,绕过淮南和长丰县,直扑庐州!”
“砰!”
洪庆峰一拳砸在桌上,面露惊色——刘伯温那书生竟真猜中了!
“来人!速请刘大人!”
吩咐完,他转向地上之人,语气缓和:“你们做得很好。先去养伤吧,功劳我会一一记录,待汉王归来必有封赏。牺牲的兄弟都会入烈士陵园,享世代香火,朝廷年节祭祀,也算死得其所。”
刘伯温接到消息,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
半炷香后,作战会议室内,金陵留守的文武重臣齐聚。
“什么?!”胡惟庸猛地站起,“察罕真去了庐州?!”
刘伯温眉头微皱,仍平静道:“锦衣卫折损百余人才传回的消息,岂会有假?”
“这……”胡惟庸心头一颤,想起自己曾极力反对刘伯温关注庐州的提议,顿时慌了神。
若庐州失守,他难辞其咎!
好在当时贾鲁和李善长也赞同他的意见……
他正盘算如何拉人垫背、弥补过失,刘伯温已再度开口。
刘伯温无暇顾及胡惟庸的心思,当务之急是守住庐州。
花云勇武有余,统兵之能却 ,否则跟随郭子兴多年又忠心耿耿,怎会只是个亲兵统领?
若察罕大军压境,他实在担心花云抵挡不住。
庐州绝不能落入官兵之手,尤其不能落在察罕这等名将手中——
太危险了!!!
庐州离金陵太近了!!!
金陵城内。
军议很快结束,主要由刘伯温发言,其他人静听。
不到一个时辰,会议便告终,数名信使策马出城传递军情。
随后,金陵城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各支军队陆续开拔。
濠州城外,面对张士诚大军的进攻,王保保明白伪装已无意义。
他当机立断,留下少量部队断后,主力迅速撤离。
作为,察罕确实给了他的权力!
庐州城墙上。
花云震惊地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官军,特别是那面绣着二字的大旗,心跳加速。
察罕怎么会出现在庐州?他质问左右。
众人默然。
他愤怒地捶打城墙:哼,这是瞧不起我!这城我守定了。快派几个骑术精湛的人去金陵报信。
花云正欲下城更衣,听闻察罕到来,他匆忙登城,连盔甲都未及穿戴。
他计划先回府披甲,再调集兵力,准备守城物资。
然而察罕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杀——!
城下杀声骤起,刚站稳脚跟的察罕军已开始攻城。
这家伙疯了!
花云刚转身欲察看城下情况。
杀——!
城内竟也响起喊杀声。
原来察罕早已派兵潜入城中。
难怪他急于攻城,就是要打花云个措手不及。
该死!
花云彻底慌了。
他本就是个莽夫,能当上庐州守备全靠在濠州之乱中协助汉军劝降的功劳。
加之庐州城仍在濠州红巾军控制下,大汉的文官们担心变故,暂时未派兵接管,但需要一位在濠州红巾军中有威望的人来安抚军心。
这些因素叠加,才让花云这个濠州红巾军老将坐上了庐州守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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