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音走到黄巢身边，伸手按住他左臂。金虫纹路黯淡无光，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灵性。她没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半截残笛，指尖划过笛身裂口，血珠渗出。 赵六想拦：“你伤还没好。” 玄音摇头：“不唤醒它，我们连长安城门都进不去。” 黄巢盯着她动作，声音低沉：“你知道代价。” “我知道。”玄音把染血的残笛贴在金虫位置，“但朱温不会给我们时间慢慢准备。” 李岩站在帐外警戒，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没插话。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血滴落在皮肤上，金虫纹路猛地一颤。玄音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笛身上。残笛发出嗡鸣，声音刺耳，像刀刮铁板。黄巢身体一僵，额头青筋暴起。 识海里突然炸开一片白光。他看见一座古殿，断剑插在石台上，四周符文流转。自己就站在剑旁，手握剑柄，血从掌心流下，浸透地面。 画面一闪而灭。黄巢睁开眼，呼吸急促。玄音脸色苍白，残笛已经碎成粉末。 “你看见什么？”她问。 “一把断剑。”黄巢低头看手臂，金虫重新亮起，比之前更刺目，“我在那把剑旁边。” 玄音眼神变了：“玄天宗初代封印之地……原来你是那柄剑转世。” 赵六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人还能是剑变的？” 没人回答他。地面突然震动，黑血从黄巢脚下蔓延开来，在泥土上勾勒出扭曲符文。符文成型瞬间，所有人胸口一闷，像被无形之手攥住心脏。 朱温的声音凭空响起：“三日内赴长安地宫，否则——全军化为血傀。” 声音消失，黑血符文却留在原地，微微发亮。 李岩蹲下查看：“这玩意儿能抹掉吗？” 玄音摇头：“逆命契，玄天宗古卷提过。一旦立下，要么履约，要么承受反噬。” 黄巢盯着符文，沉默片刻后开口：“我去。” 赵六急了：“你真信他的话？万一是个陷阱——” “不是陷阱。”黄巢打断他，“他故意让我看到蚩尤虚影，又逼我觉醒前世记忆，就是要我主动走进地宫。” 玄音轻声说：“他要的不是你的命，是你体内的东西。” 黄巢点头：“我知道。” 李岩站起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杀去长安？” “不。”黄巢转身走向营帐门口，“先整军，明日拔营。路上再想办法破解符文。” 玄音跟在他身后：“你有把握？” “没有。”黄巢脚步没停，“但我不能拿全军性命赌。” 赵六追上来：“那我也去！” 黄巢回头看他一眼：“你留下，守营。” “凭什么！”赵六瞪眼，“我跟了你这么多年——” “正因为跟了我这么多年，才让你留下。”黄巢语气平静，“万一我回不来，这支队伍不能散。” 赵六张嘴还想争，李岩拉住他胳膊，冲他摇头。 玄音低声说：“我会陪你到底。” 黄巢没应声，掀开帐帘走出去。天刚蒙蒙亮，营地里已有士兵开始收拾行装。没人喧哗，动作利落。 一名小校快步跑来：“大将军，前方探子回报，朱温的人马昨夜撤出城西三十里，往长安方向去了。” 黄巢点头：“传令下去，全军轻装，只带三日干粮。” 小校领命离开。玄音站在他身侧，看着远处山脊轮廓：“你觉得他在地宫里等你？” “他在等我体内那把剑彻底苏醒。”黄巢抬起左臂，金虫缓缓游动，“或者，等我变成下一个蚩尤。” 玄音没接话，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营地中央，几名老兵正把兵器装车。其中一人抬头看见黄巢，咧嘴一笑：“大将军，这次打完，是不是就能回家种地了？” 黄巢停下脚步，看了他一会儿，才说：“打完这一仗，你们都能回家。” 老兵嘿嘿笑：“那敢情好，我家婆娘还等着我回去收麦子呢。” 黄巢继续往前走，脚步比刚才重了些。 玄音轻声问：“你打算怎么破契？” “不知道。”黄巢声音很低，“但总得试试。” 她没再问，只是把手轻轻搭在他手臂上。金虫纹路微微发烫，却没有排斥她的触碰。 远处号角响起，第一队骑兵已整装待发。黄巢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马厩。 玄音跟在他身后，一步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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