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红线连接了未知的存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伸成了凝固的琥珀。
洞穴里死一般寂静,连魔物拖行身体的黏腻声响都消失了。涂山幺幺瘫坐在巨大的符文石柱下,断腿的剧痛,神魂被撕裂的虚弱,在这一瞬间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了那根消失于无尽黑暗中的、她自己的本命红线上。
没了。
她最后的希望,她用半条命换来的救命稻草,就那么轻飘飘地、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片连光都无法逃逸的深渊。
她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误?
把长风长老和猪绑在一起,后果是被追得上天无路;把烧饼小哥和炉子绑在一起,后果是赔上一辈子的包子钱。可这一次,她把一根源于自己神魂的本命红线,扔进了一个连魔物都不敢嘶吼的未知之地。
后果是什么?
她不敢想。她甚至感觉不到恐惧,只有一种巨大的、空洞的茫然。就像一个孩子打碎了家里最贵重的花瓶,在母亲回来之前,世界是静止的,连呼吸都带着罪恶感。
那头被石矛贯穿的魔物,此刻也停了下来。它那八只血红的眼睛里,怨毒和杀意并未消退,却多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困惑。它似乎也察觉到,这洞穴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它离涂山幺幺不过几十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对它而言,只是几次呼吸的功夫。仇恨的本能再次占据了上风,它压下了那丝莫名的不安,庞大的身躯再次开始蠕动,朝着石柱下的那团小小的、雪白的、散发着诱人气息的猎物,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涂山幺幺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魔物那丑陋而狰狞的脸。她闭上了眼睛,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这样吧。
死在这里,总好过面对那根红线可能带来的、无法想象的灾祸。
然而,预想中的撕咬与剧痛并未降临。
就在魔物离她仅有三步之遥时,一声极轻微,却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嗡”,让整个世界再次停滞。
涂山幺幺猛地睁开眼。
她感觉到了一股拉力。
那不是作用在她身体上的力,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灵台深处、那片血脉根源的拉力。那根已经消失的本命红线,在没入黑暗之后,并没有断裂,也没有消散。它还连接着她,是她神魂的一部分。
而现在,红线的另一端,被什么东西……握住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顺着那根看不见的细线,从深渊的尽头,瞬间传递而来。
这股力量并不暴虐,也不邪恶,它只是……浩瀚。
如同无垠的星海,如同永恒的死寂。涂山幺幺感觉自己渺小的神魂,像是横跨在天地两端的一座脆弱小桥,而此刻,有一个无法想象其存在的巨物,正从桥的一头,缓缓踏了上来。
她的神魂在这股力量的冲刷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听到了那片黑暗深处,传来了一声极度轻微的、带着些许困惑的“嗯?”。
紧接着,红线猛地绷直了!
它不再是一根飘荡的丝线,而是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琴弦。因果的法则,在这一刻被强行扭转、连接。
红线的一端,是那头正要扑上来的、凶残的低等魔物。
而另一端……是那片黑暗深渊中,未知的存在。
涂山幺幺,则是创造了这荒谬连接的……源头。
“叽?”
那头即将扑到幺幺脸上的魔物,庞大的身躯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态,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惯性让它身上的烂肉剧烈地颤抖,墨绿色的血液从伤口处泼洒出来,溅落在涂山幺幺面前的地面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坑。
可它,就是停住了。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它命运的咽喉。
涂山幺幺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魔物那八只眼睛里,翻涌的杀意与怨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就像一盆滚烫的开水,被瞬间浇入了一块万年玄冰。所有的沸腾、所有的狂暴,都在顷刻间被抚平、被冻结。
那是一种更高层次的生命,对低等生物的绝对碾压。
魔物眼中的血色,渐渐淡了下去。残暴褪尽后,留下的不是空洞,而是一种……茫然。仿佛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正懵懂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它不再看涂山幺幺。
它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根看不见,却又真实存在的红线所牵引。它的头颅,笨拙地、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向了涂-山幺幺身后的方向。
那个方向,是符文石柱也无法照亮的,最深沉的黑暗。
红线,就连接在那里。
洞穴里陷入了第三次,也是最诡异的一次死寂。
涂山幺幺甚至能听到自己因为惊骇而疯狂擂动的心跳声。她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一个比被魔物吃掉更可怕、更离奇的状况,正在发生。
那头魔物,就这么保持着前扑的姿态,一动不动地,凝望着那片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炷香?一个时辰?
涂山幺幺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她的腿疼得麻木,神魂的虚弱让她阵阵发晕,但她不敢昏过去。她强撑着精神,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魔物,想从它身上看出一点端倪。
终于,魔物动了。
它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前扑的身体收了回来,重新趴伏在地上。整个过程轻手轻脚,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惊扰了那片黑暗中的存在。
然后,在涂山幺幺几乎要石化的目光中,那头丑陋到极致的魔物,八只眼睛里的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一种涂山幺幺只在青丘那些发了情的公狐狸脸上看到过的神情。
那是一种……糅合了羞涩、憧憬、讨好、以及……狂热爱意的,含情脉脉。
是的,含情脉脉。
这个词出现在这头浑身流淌着粘液、被石矛贯穿着身体、长着八只眼睛的怪物身上,形成了一种足以让任何神仙道心崩溃的恐怖画面。
魔物对着那片无尽的黑暗,八只眼睛眨了眨。或许是想模仿某种它无法理解的、名为“媚眼”的动作,但由于眼部结构过于复杂,这个动作最终呈现为八只血红的眼珠子,极其不协调地、疯狂地抽搐了一下。
紧接着,它那烂肉般的身躯,开始笨拙地、一下一下地,在原地扭动起来。
它庞大的身躯,拖着那根致命的石矛,在地面上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次扭动,伤口都会迸裂,墨绿色的血液流淌得更欢快了。可它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痛苦,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意志,都沉浸在一种突如其来的、疯狂的爱恋之中。
它在……跳舞?
不,更准确地说,它在……搔首弄姿。
它在向那片黑暗,它在向那根红线连接的未知存在,展现着自己最“迷人”的一面。
涂山幺幺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她看着眼前这头对着空气抛媚眼、扭动着丑陋身躯,跳着死亡之舞的魔物,一股凉气从尾巴尖直冲天灵盖。
她好像……闯了一个比天还大的祸。
那根红线,到底……绑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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