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新宠物的专属豪华狗窝
“魔后殿。”
这三个字,像三支淬了寒冰的箭,钉在涂山幺幺的视野里。每一个笔画都透着上古神文的威严与华贵,组合在一起,却成了一个荒诞至极的笑话。
魔后?
她不过是一只被强行掳来、连自身命运都无法掌握的小狐狸。这个称呼,不是恩赐,是羞辱。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用最华丽的姿态宣告她所有权的恶劣游戏。
领路的魔族官员对她的震惊无动于衷,那张古板的脸上,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吝于给予。他伸出手,用一种仿佛演练过千百遍的精准力道,推开了那扇由整块月桂神木雕琢而成的殿门。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悠长而沉重,不似凡木,倒像是某种古老生灵的叹息。
随着殿门缓缓开启,一股与整个魔界格格不入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不是魔宫中无处不在的、阴冷黏腻的魔气,而是一种纯净到让她几乎要落泪的灵气。这股灵气浓郁、温和,带着百花的芬芳与仙草的清冽,像是将一整座青丘后山的春天,都浓缩在了这座宫殿之中。
涂山幺幺贪婪地吸了一口气,干涸枯竭的灵脉仿佛被久旱的甘霖滋润,让她因为恐惧而冰冷的四肢,恢复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
她不由自主地,抬脚踏入了殿内。
脚下,不再是圣殿那种能吸食法力的冰冷黑晶,而是温润的、散发着柔光的暖玉。每一块玉石的纹理都浑然天成,拼接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巨大的“百鸟朝凤图”。光是踩在上面,都有一股股温和的灵力,顺着脚底,缓缓向上渗透。
可这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安慰。
她抬起头,呆呆地看着殿内的景象,那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迅速被一种更加深沉的悲凉所取代。
这座宫殿里,没有桌椅,没有床榻,没有任何属于“居住”的痕迹。
有的,只是堆积如山的、足以让三界任何一个修士都为之疯狂的奇珍异宝。
东海龙宫万年才能凝结一颗的“定海神珠”,在这里像寻常石子一样,被随意地堆在墙角,散发出的幽蓝光晕,将殿顶照得如同深邃的夜空。
仙界瑶池畔才有的“九色云锦”,被胡乱地团在一起,扔在地上,那流光溢彩的布料上,甚至还沾着几片从外面飘进来的、枯萎的魔界植物叶子。
一座由整块“太阳金”雕琢而成的假山,矗立在大殿中央,金光灿灿,刺得人睁不开眼。假山下,是一汪小小的池塘,池水并非凡水,而是从人界搜刮来的“无根之水”,水面上,漂浮着几朵来自佛国净土的金色莲花。
还有一整箱的仙丹,就那么敞着盖子,丹香四溢,每一颗都圆润饱满,灵光闪烁,随便拿出一颗,都足以让一个凡人立地飞升。
涂山幺幺看着这一切。
她认得那定海神珠,青丘的史籍上记载过,那是东海龙王的至宝,三千年前被一个大魔头抢走,为此,东海龙族与魔界大战百年,死伤惨重。
她也认得那九色云锦,她阿娘的嫁衣上,就曾有过一小块,是她阿爹跑遍了天涯海角才求来的,阿娘宝贝得不得了,只在最重要的日子才舍得穿上。
她甚至认得那金色莲花的气息,那是西天佛祖座下的功德金莲,蕴含着无上的净化之力,却被囚禁在这魔气森森的池塘里,莲瓣上的光芒,都显得有些黯淡。
这里不是宫殿。
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奢华的、令人触目惊心的赃物库。
每一件宝物,都代表着一段血腥的掠夺史。每一寸光华,都倒映着失主们绝望的脸。
渊皇把她安置在这里,不是要给她荣华富贵。
他是要告诉她,你看,无论是仙界的圣物,还是龙族的至宝,亦或是佛国的金莲,我想要,便能得到。它们都成了我的藏品,而你,涂山幺幺,现在也是其中一件。
一件活的藏品。
“幺幺小姐。”
那名魔族官员平板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涂山幺幺僵硬地转过身。
只见那官员走到那堆九色云锦前,伸出苍白的手指,点了点那堆最柔软、最华美的布料。
“尊上吩咐,此为您的寝榻。”
他又走到那个盛放着无根之水与功德金莲的池塘边,指了指旁边一个由整块“千年寒玉”雕成的、精美绝伦的盆。
“此为您的食盆。”
寝榻,食盆。
这两个词,像两把淬了毒的锥子,精准地扎进了涂山幺幺的心里。
她明白了,魔后殿是假,豪华狗窝是真。
渊皇甚至懒得用言语来羞辱她,他只用这些冰冷的、奢华到极致的物品,来定义她的身份。
你睡的地方,是仙界帝后都求之不得的云锦。你吃饭的器皿,是能让万物保鲜的千年寒玉。我对你好不好?我给了你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所以,你就要乖乖地,当好我的宠物。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混杂着无边的愤怒,从她心底猛地窜起。她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第一次燃起了不加掩饰的火焰。她想尖叫,想反抗,想扑上去,用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爪牙,挠花那官员毫无表情的脸。
可她不能。
那根连接着她与渊皇神魂的红线,在她的体内微微一颤,像一道无形的紧箍,瞬间勒灭了她所有的勇气。她知道,她的一切反抗,在渊皇眼中,都只会是宠物在发脾气,或许,还能给他增添几分无伤大雅的乐趣。
她眼中的火焰,一点点熄灭,最终,只剩下死寂的灰烬。
那魔族官员仿佛没有看见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变化,依旧用他那平板的语调,继续介绍着。
“殿内所有物品,您可随意使用。殿门之外,有八位魔君轮值看守,若无尊上谕令,您不可踏出殿门半步。”
他的话音刚落,涂山幺幺便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那扇敞开的殿门。
只见殿门之外,原本空无一人的长廊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八道身影。
那八道身影,高矮胖瘦,形态各异。有的魁梧如山,浑身覆盖着黑色的狰狞骨甲;有的身形瘦长,穿着文士长袍,面容俊美,嘴角却噙着一丝邪异的微笑;还有一个,甚至只是一个漂浮在半空中的、由纯粹的黑暗能量构成的扭曲影子。
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是一模一样的,强大、恐怖、令人窒息。
那不是普通魔卫身上的煞气,而是一种已经将法则之力融入自身的、属于强者的领域威压。仅仅是站在那里,他们周围的空间都发生了轻微的扭曲,连光线都无法正常穿过。
八位魔君。
在魔界,地位仅次于魔尊渊皇的存在。任何一位走出去,都足以踏平一个中等规模的仙门。
而现在,这八位权势滔天的魔君,唯一的任务,就是守在这座宫殿的门口,看守她这么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狐狸。
涂山幺幺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沉进了无底的深渊。
她看着殿内这满屋子的奇珍异宝,再看看殿外那八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她彻底明白了。
这不是囚笼,这是一个用世间最珍贵的材料打造的、密不透风的保险柜。
而她,就是被锁在里面的那件,让主人暂时感到新奇的,独一无二的珍宝。
“属下告退。”
那名官员终于完成了他所有的任务,对着涂山幺幺,再次行了一个一丝不苟的礼,仿佛他面对的,真的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小姐”。
然后,他转身离去。
那扇沉重的月桂木殿门,在他身后,缓缓地、无情地合拢。
“轰——隆!”
最后一声巨响,像是铡刀落下的声音,彻底斩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殿内,重归寂静。
只有那些珠宝仙草,还在不知疲倦地,散发着它们那冰冷而华美的光。
涂山幺幺没有去碰那堆柔软的云锦,也没有靠近那个散发着寒气的玉盆。她拖着沉重的、仿佛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大殿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那里,是廊柱投下的阴影,光线最黯淡的地方。
她蜷缩起小小的身子,将头深深地埋进自己的尾巴里,把自己缩成了一个不起眼的、毛茸茸的白团。
冰冷的暖玉,硌着她的身体,可她却觉得,这比睡在那堆象征着屈辱的云锦上,要舒服得多。
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看,什么都不想听。
绝望像一张大网,将她牢牢地罩住。她想,或许,她的一生,就要在这座华丽的坟墓里,耗尽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时,一抹熟悉的、微弱的光,穿透了她紧闭的眼皮。
她微微睁开一条缝。
只见不远处那堆被随意丢弃的九色云锦之中,或许是刚才官员介绍时无意中带出来的,一根丝线,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那是一根红色的丝线。
颜色是那么的鲜亮,那么的纯粹,与她自己本命红线的颜色,一模一样。
在这满室冰冷的珠光宝气之中,那抹红色,像一星顽固的火种,突兀地、却又执着地,映入了她那双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眸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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