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生死兄弟变成了生死仇敌
涂山幺幺的小爪子,在那一瞬间,彻底僵住了。
她预想中的画面,是八位魔君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热情洋溢地讨论着去哪里喝酒。
而眼前的现实,是八位魔君面目狰狞,生死相搏,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彼此的祖宗十八代。
“兄弟情深”的红线,在她那一次不稳定的法力颤抖中,被魔宫深处无处不在的阴煞之气侵染,扭曲成了最极端、最稳固的“生死仇敌”。
那根变了质的暗红色丝线,没有赋予他们友善与亲近,而是将他们内心深处最细微的一丝不满、最不起眼的一点猜忌,放大了千倍、万倍,变成了不共戴天之仇。
它在他们之间建立了一种全新的、牢不可破的连接。这种连接让他们前所未有地“理解”对方——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每一个念头背后隐藏的“恶意”,能准确地“预判”出对方下一步攻击中蕴含的“杀机”。
他们成了最了解彼此的敌人。
“轰!”
焚骨魔君那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地狱黑炎,与碎颅魔君那柄门板似的巨斧狠狠撞在一起。气浪炸开,将走廊两侧的黑晶石壁都震出了蛛网般的裂纹。
“焚骨!你这个只会喷火的蠢货!我早就知道你看我的战功不顺眼!”碎颅魔君双目赤红,手臂上的肌肉虬结,像一条条盘踞的恶龙。他感觉与焚骨之间的那根线,正源源不断地传来对方的“嫉妒”与“蔑视”,那感觉如此真实,如此清晰,让他怒火中烧。
焚骨魔君的感受同样如此。他“看”到了碎颅内心深处对自己出身的“鄙夷”,看到了他对自己统领之位的“觊觎”。他狞笑道:“彼此彼此!一个脑子里除了肌肉什么都没有的莽夫,也配和我平起平坐?尊上真是瞎了眼!”
这句指控,放在平时,不过是同僚间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可在此刻,那根扭曲的红线,将这句话的恶意解读到了极致。在碎颅听来,这无异于最恶毒的诅咒与背叛。
“我杀了你!”碎颅魔君狂吼一声,战斧上的锯齿亮起血光,每一击都朝着焚骨的要害而去,招招致命,再无半分同僚情谊。
另一边,两位文士魔君的战斗,则显得“文雅”许多,也阴险许多。
“墨渊兄,你袖中藏着的三枚‘蚀魂钉’,是不是觉得我看不见?”身穿青袍的魔君轻笑一声,指尖弹出一道墨色匹练,精准地缠向对方的手腕。
被称作墨渊的魔君脸色一沉,手腕翻转,三枚淬着绿光的细针从他袖中滑落,被他另一只手接住。他没想到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的心思,竟被对方一语道破。那根连接着两人的线,让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不仅知道他有蚀魂钉,甚至连他准备何时出手、攻击哪个穴位,都了如指掌。
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随之而来的是滔天的杀意。
“青禾,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墨渊冷冷开口,“你袍角绣的那只‘噬心蝶’,养了三百年,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青禾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噬心蝶是他最大的秘密,是他用来保命的底牌,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可现在,墨渊不仅知道了,还用一种“我早就知道你想害我”的眼神看着他。
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看来,我们之间,今天必须死一个了。”青禾收起了所有伪装,眼神变得阴鸷。
“正有此意。”墨渊将三枚蚀魂钉夹在指间,杀机毕露。
他们的战斗没有震天的巨响,却更加凶险。一道道无声的诅咒,一缕缕淬毒的魔气,在空中交织碰撞,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至于那两个沉默如影的刺客魔君,他们的战场已经不在地面。两道模糊的黑影在廊柱与殿顶之间高速穿梭,每一次交错,都会爆出一连串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偶尔有几滴漆黑的魔血,从空中滴落,将温润的暖玉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但那根“仇敌”之线,是他们最直接的语言。他们能“听”到对方的心跳,“看”到对方肌肉的每一次颤动。对方的每一次呼吸,在他们耳中,都成了宣战的鼓点。他们是彼此的镜子,也是彼此的死神。
涂山幺幺整只狐都快吓傻了。
她的小身子紧紧贴着冰冷的殿门,透过那条细细的门缝,看着外面那如同炼狱般的景象。她的小脑袋瓜里,嗡嗡作响,一片混乱。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她只是想让他们去喝个酒,怎么就变成了不死不休的死斗?
这已经不是闯祸了,这是在挑起魔界的内乱!渊皇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她剥皮抽筋,做成狐皮围脖?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但与恐惧一同升起的,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对自身能力的陌生与战栗。
原来……她的红线,还能这样用。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能力,最多就是让张大哥爱上烧饼炉,让长风长老对着老母猪脸红。那些错误,虽然离谱,但终归是啼笑皆非的闹剧。
可现在她才明白,她所掌握的,根本不是什么牵引姻缘的“小法术”,而是一种能从根源上扭曲情感、定义关系的“因果律”武器。
她能让两个陌生人相爱,自然也能让两个兄弟反目。
她能赋予死物以“爱恋”,自然也能在生灵之间种下最深的“憎恶”。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她就像一个一直以为自己手里拿的是玩具水枪的孩童,却在某一天扣动扳机时,发现枪口喷出的,是足以毁灭一切的烈焰。
那不是金手指,那是一把没有说明书的、能随时要了自己小命的凶器。
“去死吧!你这个背后打小报告的杂碎!”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上次尊上赏赐的‘血魂晶’,就是你小子从中作梗,才少了我一份!”
最后那两位原本关系最和睦的魔君,此刻也打出了真火。他们放弃了所有花哨的法术,用最原始的拳头和爪子,疯狂地攻击着对方。拳拳到肉的闷响,骨骼断裂的脆响,清晰地传进涂山幺幺的耳朵里,让她浑身的白毛都倒竖起来。
这场混战的动静实在太大了。
狂暴的魔气四处冲击,将魔后殿外那些精致的雕栏和华美的壁画,摧残得一片狼藉。一发失控的黑色火球,擦着殿门飞过,将远处一座假山轰得粉碎。碎石穿空,发出凄厉的呼啸。
整个魔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动了。
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警钟声,一道道强大的魔识,从魔宫的四面八方,向着这个方向探查而来。
涂山幺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自己必须在渊皇被惊动之前,想办法阻止这一切。
可是,她能怎么办?
冲出去劝架?她这小身板,恐怕还没开口,就被战斗的余波碾成飞灰了。
解开红线?她现在连自保都困难,根本没有余力去施展那种逆转因果的复杂法术。
就在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殿外的战局,再次发生了变化。
八位魔君已经打红了眼,他们的理智,早已被那根错误的红线彻底吞噬。为了杀死眼前的“生死仇敌”,他们开始动用自己压箱底的禁术。
“焚天之怒!”
焚骨魔君发出一声怒吼,他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黑色的骨甲上,裂开一道道熔岩般的缝隙。一股足以焚毁万物的恐怖热浪,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碎颅一击!”
碎颅魔君也不甘示弱,他将全身的魔气都灌注进手中的巨斧,那柄战斧瞬间变得血光冲天,仿佛活了过来,斧刃上浮现出一张痛苦哀嚎的巨鬼面孔。
两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即将发生最猛烈的碰撞。
涂山幺幺惊恐地发现,这两股力量一旦相撞,其爆炸的威力,足以将整个魔后殿,连同躲在里面的她,一起夷为平地!
跑!
这是她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计划,什么后果,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转身就想往大殿深处跑,寻找一个能抵挡冲击的角落。
然而,她刚一转身,一股比那八位魔君加起来还要恐怖、还要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悄无声息地,从大殿的四面八方,渗透了进来。
那股威压,冰冷、暴戾,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俯瞰众生的漠然。
涂山幺微小的身子,瞬间僵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巨蟒盯上的青蛙,连最细微的颤抖,都成了一种奢望。
那根烙印在她神魂深处的主仆红线,开始疯狂地收紧、发烫,像一道烧红的烙铁,炙烤着她的灵魂。
他回来了。
不,或许,他从未离开过。
殿外那即将碰撞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在这股威…压出现的瞬间,戛然而止。
焚骨魔君身上那焚天的烈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火苗,迅速熄灭。碎颅魔君手中那血光冲天的巨斧,也瞬间黯淡下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激烈厮杀的八位魔君,像八个被同时按下了暂停键的木偶,所有的动作,都凝固在了半空中。
时间,仿佛静止了。
只有狂暴的魔气,还在空中肆虐,证明着刚才那场混战,并非幻觉。
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带着几分玩味、又透着无尽冰寒的声音,缓缓地,在每个人的心底响起。
“我的殿门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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