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镇总兵府后院,已被临时征用为救治鄂国公常遇春的医署。浓烈刺鼻的药味混杂着血腥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气息,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进出其中的医官、亲卫、仆役,人人面色凝重,脚步匆匆,不敢发出半点多余声响,仿佛生怕惊扰了内间那位生命垂危的帝国柱石。
三军医药局都督医使周济民,此刻正瘫坐在外间一张太师椅上,双眼布满血丝,原本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散乱不堪,官袍的袖口和前襟沾满了药渍和血污。他刚刚指挥完成一场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凶险万分的手术,从常遇春肩胛骨深处取出了那枚带着倒钩、淬有诡异混合毒素的狼牙箭簇。
手术虽借助了格物院特制的高纯度“酒精”消毒和精巧的器械,过程堪称这个时代的巅峰,但箭毒造成的组织坏死和随之而来的高热、痉挛,依旧将常遇春一次次推向鬼门关。周济民几乎用尽了平生所学,翻遍了随身携带的所有医典药方,甚至动用了吴王特批的,价比黄金的几味珍稀解毒药材,才勉强吊住了常遇春的一口气。
然而,看着顾清源小心翼翼端出来的那盘从常遇春伤口处刮下的、颜色发黑恶臭的坏死腐肉,周济民的心依旧沉到了谷底。毒素虽暂缓,但并未根除,仍在持续侵蚀着鄂国公本就因失血过多而极度虚弱的身体。更可怕的是,伤口出现了极其凶险的“坏疽”之兆,持续的高热和偶尔的谵妄,预示着“疠气入体”。
“鄂国公的脉象依旧洪大而数,但重按空虚,邪热炽盛而真元耗损……”顾清源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深深的忧虑,他年轻的脸庞上同样写满了焦虑,手指下意识地捻动着,仿佛还在感受着那凶险的脉象,“学生以为,单靠现有的清毒散热方剂,恐难以为继,必须另寻更强力的解毒扶正之法,或是……找到箭毒的确切成份,针对性下药!”
周济民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谈何容易……那箭毒诡异非常,似混合了多种蛇毒、虫毒甚至矿物之毒,一时难以分辨全部成分。且鄂国公的身体,已经经不起太多虎狼之药的折腾了……”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清源,你立刻去拟一封奏报,八百里加急直送吴王殿下和陛下!详述鄂国公伤情及我等应对之策,并……”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并附上我前日收到的另一份紧急军报,来自甘肃镇‘神策分司’医署。漠北……可能要大乱了。”
顾清源心中一凛:“漠北?”
周济民脸色凝重地点点头:“甘肃镇近日接连收治了数十名从漠北逃难而来的蒙古牧民,症状奇特而凶险!高热、寒战、淋巴结肿痛溃烂、皮下出血……致死率极高!甘肃镇医官初步判断,极似前元典籍中记载过的……‘肺鼠疫’!”
“鼠疫?!”顾清源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发白。作为医学院的天才,他太清楚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那是能摧毁城池、灭亡王朝的恐怖瘟神!
“此事非同小可!”周济民沉声道,“若真是鼠疫,且已在漠北流传,一旦随着流民、溃兵或是商队南下,传入长城……后果不堪设想!鄂国公重伤,北疆军政重心皆在于此,一旦瘟疫爆发,内外交困,前方将士、后方百姓……都将陷入灭顶之灾!”
他猛地站起身,因疲惫而晃了一下,顾清源连忙扶住他。周济民抓住弟子的手臂,眼神锐利:“必须在奏报中陈明利害!请朝廷、请吴王殿下速做决断!一面全力救治鄂国公,一面必须立刻派出最得力的医政队伍,北上甘肃、甚至深入漠北,查明疫情,建立防疫线,控制隔离,绝不能让瘟神叩关!”
“学生明白!”顾清源深知责任重大,立刻转身要去书写奏报。
“等等!”周济民又叫住他,从怀中贴身处取出一个扁平的、用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小铁盒,递给顾清源,“这是我根据甘肃送来的零星病例描述,结合古籍,初步拟定的几个防疫方剂和处置规程草稿,一并附上。或许……能有点用。”
顾清源接过那沉甸甸的铁盒,感觉重若千钧。
应天城,吴王府。
朱栋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面前的书案上,并排放着两份八百里加急文书。
一份来自大同,详细描述了常遇春的重伤情况和周济民的紧急求助,字里行间透出的凶险,让朱栋的心一次次揪紧。岳父的安危,靖澜的眼泪,帝国北疆的稳定……重重压力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另一份,则来自甘肃镇总兵和神策分司医署的联名急报,证实了周济民关于漠北疑似爆发大规模鼠疫的判断,并补充了更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疫情似乎首先出现在几个刚经历了战乱、尸体堆积的小部落,而后借助流民和慌不择路的溃兵,正呈燎原之势向四周扩散!甘肃镇边境已发现数起疑似病例,军民人心惶惶!
屋漏偏逢连夜雨!王保保虽死,帖木儿的威胁暂消,但北疆的危机,却以另一种更诡异、更恐怖的方式骤然降临!
朱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他目光扫过书房内被他紧急召来的几人:鹗羽卫指挥佥事王梦、格物院数算天才墨筹、以及刚刚从帝国大学医学院被火速召来的顾清源。
顾清源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面对这位权势熏天、刚刚主导了北疆大捷的吴王殿下,心情不免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对恩师周济民和鄂国公伤势的担忧,以及对那遥远北方正在蔓延的恐怖瘟疫的恐惧。
“情况,你们都知道了。”朱栋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赘述,“鄂国公要救,北疆的防疫更是刻不容缓!两者皆系于医药。”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顾清源身上:“顾清源!”
“臣在!”顾清源连忙躬身应道。
“周医使在大同脱不开身,救治鄂国公和主持北疆防疫,需要一位能独当一面、精通医术且胆大心细之人。”朱栋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顾清源的内心,“你师从周济民,是济世医政学堂最优秀的毕业生,更在济仁堂历练多年,处理过时疫。本王问你,敢不敢担此重任,携本王手令及提举司精锐,北上大同、甘肃,总理防疫事宜?”
顾清源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所有紧张和恐惧在这一刻都被一种巨大的责任感和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取代!他猛地挺直腰板,朗声道:“臣愿往!必竭尽所能,救治鄂国公,扑灭瘟疫,不负殿下重托!”
“好!”朱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本王会令大同、甘肃乃至北疆所有神策分司医署、官办医塾、药铺,皆听你调遣!所需药材、物资,由瑞恒昌商会和大明银行全力保障,优先供给!必要时,可征用当地士绅商贾物资,先斩后奏!”
“谢殿下!”顾清源心中大定,有了如此授权,许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朱栋又看向王梦:“王佥事!”
“卑职在!”
“鹗羽卫‘山隼’、‘鹰隼’千户所,立刻抽调精通漠北情势、善于侦查的精锐,配属顾医官队伍。你们的任务有三:一、保护顾医官及医队绝对安全;二、深入漠北,不惜一切代价,查明疫情源头、传播路径、波及范围;三、监控所有关卡、通道,严防疫情南下!发现疑似病例,立即强制隔离!有敢违抗防疫令、散布谣言、甚至趁乱作奸犯科者……”朱栋眼中寒光一闪,“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遵命!”王梦抱拳领命,语气森然。
最后,朱栋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不语的墨筹身上。这位数算天才依旧穿着那身略显宽大、沾着墨渍的学院袍服,头发乱蓬蓬的,但那双透过镜片的目光,却闪烁着冷静而专注的光芒,仿佛眼前的天大危机,只是一道待解的复杂算题。
“墨筹先生。”朱栋的语气缓和了些许,“防疫之事,千头万绪。病源探查、疫情推演、药物配比、物资调度、隔离区划分、人员安排……皆需精密的数算支撑。本王希望你能协助顾医官,以数算之道,为防疫寻求最优解。尤其……”他顿了顿,“周医使怀疑鄂国公所中之箭毒成分复杂,若能以数理推演其可能组合,或能为解毒寻得一线契机。”
墨筹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由格物院精心打磨的水晶镜片,微微颔首,言简意赅:“份内之事。数据愈详,推演愈准。”他的目光已经投向顾清源,似乎在等待各种需要计算的数据参数。
朱栋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案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吴王金令和一份盖有枢机堂、议政处及医药提举司大印的公文,郑重地交给顾清源:“事不宜迟,你们即刻准备,明日黎明出发!北疆万千军民之性命,系于尔等之手!”
“必不辱命!”三人齐声应道,神色肃然。
两日后,北上官道。
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正在急速行进。队伍核心是三十余名来自神策提举司、济仁堂和帝国大学医学院的精锐医官和熟练护士,他们乘坐着十数辆满载药材、器械的马车。外围则是百余名鹗羽卫精锐骑兵护卫,人人神情警惕,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道路两旁的山林田野。
顾清源和墨筹同乘一辆较为宽大的马车,车内堆满了各类医书、药典、卷宗以及墨筹带来的各种计算工具——算盘、比例规、新式的对数表、以及画满了奇怪符号和图形的稿纸。两人几乎一刻不停地交流、探讨着。
“根据甘肃送来的病例记录,高热、寒战、淋巴结肿痛……尤以腹股沟、腋下为甚,的确极似古籍所载‘核瘟’。”顾清源指着一条记录,眉头紧锁,“但伴有皮下出血、咳血者,则可能已转为‘肺瘟’,此型更烈,可通过飞沫传染,防不胜防!”
墨筹埋头在一张稿纸上飞快地计算着,笔下是一串串复杂的概率和传播模型:“若按甘肃报来的最初发现病例时间、地点,以及漠北部落大致人口密度、迁徙习惯……假设传染基数为一,平均一人可传二至三人……那么至今可能波及的范围……”他很快在另一张绘制着简易地图的纸上画出了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圆圈,“可能已不下数十部落,波及人口……恐以十万计。”
顾清源倒吸一口凉气:“必须尽快建立隔离带!焚烧病死者和疑似污染源!还有,所有接触者必须严密观察!王佥事!”
马车外的王梦立刻策马靠近车窗:“顾医官有何吩咐?”
“立刻派快马先行,持殿下手令,命令甘肃、宁夏、大同乃至更东面的蓟镇所有关隘、军堡、州县!即刻起,严查北来人员!设置检疫隔离营!凡有发热、寒战、淋巴结肿痛者,立即隔离!其密切接触者亦需观察!所有疑似病死者尸体,一律深埋或火化,严禁随意处置!违令者,军法从事!”顾清源语速极快,条理清晰,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决断力。
“是!”王梦毫不迟疑,立刻转身派出几队快马信使,携带着盖有吴王金印的紧急防疫令,如箭般射向北方各镇。
队伍继续前行,气氛愈发凝重。傍晚时分,队伍抵达一处较大的驿馆准备歇息,补充热水干粮。驿丞早已得到通知,战战兢兢地安排好了一切。
然而,就在医官们检查药材车辆,准备取出部分药材连夜配制一些初步的防疫药包时,一名年轻医官突然发出惊呼:“顾师兄!您快来看!这……这几袋黄连和黄芩……颜色不对!”
顾清源心中一沉,立刻快步过去。只见打开的几个麻袋里,原本应该色泽金黄或暗黄的药材,表面却隐隐泛着一种不正常的灰绿色,仔细嗅闻,还有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药材本身的酸涩气味!
“怎么回事?!”顾清源厉声问道,看向负责押运药材的瑞恒昌商会管事。这些药材是出发前,由瑞恒昌商会连夜从应天总库和几家关系密切的大药行紧急调集的,都是上等精品,怎么可能出问题?
那管事也吓傻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小的不知啊!出库时都检查过,好好的!一路上也都盖得严严实实……怎么会……”
墨筹也走了过来,他蹲下身,用手指极其小心地沾了一点那泛绿的药材粉末,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又拿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玲珑的琉璃瓶和一张试纸测试了一下,眉头立刻紧紧皱起。
“粉末泛绿,遇水试纸显深红……强酸性。”墨筹冷静地分析道,他的目光扫过那几个麻袋的标签和封口,“这几袋都是清热燥湿、泻火解毒的关键药材,用量极大。若是被强酸腐蚀过,药性必然大减,甚至可能产生未知毒副作用,绝不可再用!”
顾清源脸色铁青,额角青筋跳动。药材是防疫的命脉!还未到北疆,就被人暗中做了手脚?这简直是釜底抽薪!
“查!给我彻查!”顾清源几乎是咬着牙下令,“所有药材车辆,全部重新检查!王佥事!封锁驿馆!所有接触过药材的人,一律控制起来!”
驿馆内顿时一片鸡飞狗跳。鹗羽卫的效率极高,很快将驿馆内外控制,所有驿卒、厨子、马夫乃至瑞恒昌的押运人员都被集中看管。经过彻夜紧张的检查,发现共有五车、十余种关键药材被人用极其隐秘的手法动了手脚,或是掺入了失效的劣质药,或是被微量强酸腐蚀,更有甚者,在一批准备用于消毒的石灰中,竟然混入了遇水会产生剧毒气体的不知名粉末!
投毒者手段极其专业且歹毒,显然是深谙医药之道,并且对这次北上医队的物资清单和用途了如指掌!
王梦的脸色难看至极,这是鹗羽卫的重大失职!他亲自带人审讯,动用了些手段,很快从一个负责夜间看守药材的瑞恒昌伙计口中撬开了一条线索:昨夜子时左右,他曾短暂离开过一会儿,因为驿馆的一个相熟驿卒请他喝了碗“驱寒”的肉汤,回来后就有些昏昏沉沉……
顺着这条线查下去,那个驿卒却早已不见了踪影!在其住处搜出了少量金银和一个小巧的、印有“济生堂”标记的药瓶,里面残留的粉末,经墨筹初步检测,正是那种混入石灰中的剧毒物质成分之一!
“仁生堂……”顾清源看着那药瓶,瞳孔微缩。这是江南一带颇有名望的一家老字号药堂,背后似乎与某些江南士族关系密切。而朝廷推行“新政”,尤其是“官绅一体当差纳粮”和严格管控医药行当、设立官办医塾药铺,极大地触动了这些地方豪强和传统药行大家的利益……
“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新政?或者……是想阻止我们去北疆防疫?”顾清源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这不仅仅是破坏,这几乎是对整个北疆军民生命的谋杀!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江南的某些势力,但对方手脚极其干净,几乎没有留下直接证据。
“王佥事,立刻将此事密报殿下!请殿下彻查仁生堂及与其往来密切的士族!”顾清源沉声道。
“那这些药材……”王梦看着那几车被污染的药材,心急如焚。北疆等着救命呢!
顾清源眉头紧锁,损失太大了,很多药材一时难以补充。他拿起一本被污染的药典,看着上面被酸液轻微腐蚀的字迹,忽然心中一动:“墨先生!或许……可以计算!”
墨筹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一闪:“计算?”
“对!”顾清源快速说道,“对方用的是强酸腐蚀,改变药材性状,试图让我们无法辨认或不敢使用。但酸液腐蚀有其规律!若能知道他们所用酸液的大致种类和浓度,再通过测量药材被腐蚀后的重量损失、颜色变化程度、……是否可以通过数算模型,反向推演出药材原本的理论重量和有效成分含量?哪怕只能挽回七成、八成,也是好的!”
墨筹闻言,眼中顿时爆发出强烈的兴趣光芒,仿佛遇到了一个极富挑战性的绝佳课题:“有意思!以数算逆推物性变化!需要数据!大量精确的数据!不同药材的原始密度、吸酸率、成分与酸反应方程式……还需要知道酸的大致类型……从试纸反应和残留气味看,似是绿矾油或硝镪水……假设是绿矾油,浓度假设为……”
他立刻完全沉浸到了计算的世界中,拉过几张稿纸,各种符号、公式飞快地流淌出来,算盘被他拨打得噼啪作响,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顾清源则立刻指挥医官们,将未被污染的同类药材取样称重,测量体积、密度,同时小心翼翼地对被腐蚀的药材进行分层取样、称重、测试……将所有数据源源不断地报给墨筹。
整个驿馆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实验室和计算工坊。鹗羽卫在外严密警戒,医官们在车内紧张测量,墨筹则在摇曳的烛光下,进行着疯狂而精密的计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亮。
终于,在黎明第一缕曙光透入驿馆窗户时,墨筹猛地抬起头,用力过猛导致眼镜都滑到了鼻尖,他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极度兴奋的嘶哑:“算出来了!假设腐蚀酸为七成浓度绿矾油,根据反应损耗和密度变化模型……这批黄连,理论剩余有效成分应为原品的七成三!黄芩为六成八!虽然药力有损,但紧急情况下,加大三成剂量,尚可使用!至于那批石灰……毒性成分已析出,剩余部分反复用水冲洗、沉淀、晾干后,或可保留五成消毒效用!”
整个驿馆内,所有人都长长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墨筹那神乎其技的计算能力的敬畏,交织在每个人脸上。
顾清源激动地抓住墨筹的手:“墨先生!您……您这是救了无数人的性命啊!”
墨筹有些不适地抽回手,推了推眼镜,恢复了一贯的淡然:“数据无误,推演自然成立。尽快处理药材吧,我们耽误太久了。”
顾清源重重点头,立刻下令医官们按照墨筹计算出的比例,紧急处理被污染的药材,能挽救多少是多少。
队伍再次上路时,虽然损失了一部分药材,也耽误了近五个时辰,但士气却并未低落。反而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投毒风波和墨筹力挽狂澜的计算,整个医队变得更加凝聚,更加警惕,也更加坚定了北上的决心。
马车内,顾清源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心中波澜起伏。前方的道路,注定布满荆棘,既有看不见的瘟疫毒菌,也有来自背后的冷箭暗算。但他摸了摸怀中那份被油布包裹的防疫规程和吴王金令,又看了看身边再次埋首于稿纸堆中的墨筹,以及马车外那些忠诚精锐的鹗羽卫,心中渐渐充满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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