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楚歌的危机,并未让林家堡退缩,反而激发出更强的凝聚力。林惊雪深知,单凭自身力量,难以应对这复合型的围剿。必须合纵连横,将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她首先将目标锁定在那些与北戎有血仇、或深受土匪之害的周边村落与小型坞堡。派出能言善辩之士,带着王家屯大捷和焚毁矿场的战绩,陈说利害:“林家堡若倒,北戎与土匪下一个目标便是诸位!唯有联合,方能自保!”
同时,她授意锦绣车行,让利于这些潜在的盟友,以优惠价格为其提供护送、贸易服务,甚至无偿帮助训练乡勇。清岚茶社则成为信息交换的枢纽,共享北戎与土匪的动向。
软硬兼施之下,一些原本观望的势力开始动摇。数个小村落和两座小型坞堡率先与林家堡达成了互助盟约,承诺情报共享,危急时相互支援。虽然力量依旧薄弱,但这是一个重要的开始,打破了林家堡被孤立的状态。
对于境内那些蠢蠢欲动的土匪,林惊雪采取了截然不同的策略。她放出风声,言明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同时,让李铁柱带领战锋营,以雷霆手段剿灭了其中一股跳得最凶、与北戎牵扯最深的土匪,将其头目首级传示四方。
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边境地区的势力格局,开始悄然发生变化。
应对边境危机的同时,林惊雪并未忘记真正的战场在京城。必须在那里发出自己的声音,打破一面倒的舆论封锁。
在赵珩的暗中运作下,一批关于林家堡抗虏事迹、以及北境民生多艰的“民间实录”,通过不同的渠道,悄然流入京城。这些记录文笔质朴,细节翔实,着重描绘了北戎的残暴、官军的有时不力,以及林家堡在绝境中奋起,保护乡梓的壮举。它们出现在茶楼酒肆,出现在某些清流官员的书案,甚至通过特殊渠道,流入深宫。
与此同时,赵珩也发动了自己的政治资源。几位与他交好、或在抗虏问题上立场一致的官员,开始在朝堂之上,或公开或含蓄地为“北境义旅”发声,强调其牵制北戎的积极作用,反驳“藩镇”之说,将争论的焦点引向如何有效利用这股力量为国效力,而非简单剿灭。
舆论的风向开始出现细微的偏转。虽然弹劾依旧,但不再是铁板一块。关于是否“招抚”林家堡的争论,开始在朝堂上出现。
这些消息通过加密渠道传回林家堡,让众人精神一振。林惊雪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远未到高枕无忧之时,但至少,他们不再是无声的存在。
北戎的报复如期而至。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小股游骑骚扰,而是集结了超过三百骑兵,由一名声名赫赫的千夫长率领,直扑林家堡而来!显然,矿场被毁,彻底激怒了北戎高层。
边境震动,刚刚与林家堡结盟的几个村落和坞堡人心惶惶。
“避其锋芒,坚守不出?”有人提议。
“不。”林惊雪目光决绝,“此战若退,刚刚凝聚的人心将瞬间溃散。必须打,而且要堂堂正正地打一场野战,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击败他们!唯有如此,才能震慑群小,稳固同盟!”
她将战场选在了一处名为“落鹰涧”的谷地,此地相对开阔,利于骑兵展开,但两侧有缓坡林地,可供埋伏。
战锋营主力列阵于谷口,摆出正面迎战的姿态。斥候营精锐则提前潜伏于两侧林地。赵珩主动请缨,带领一队骑术最好的队员,充当诱敌深入的轻骑。
北戎千夫长见林家军竟敢出堡野战,心中冷笑,挥军猛冲。赵珩率领的轻骑且战且退,将北戎主力成功引入落鹰涧。
就在北戎骑兵以为胜券在握,全力冲锋之际,两侧林地里梆子声急响!无数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出,目标并非人马,而是他们脚下的土地!只见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早已挖好的、布满尖刺的陷马坑!同时,浸满火油的滚木从坡上推下,被火箭点燃,瞬间形成一道道火墙,分割了北戎的阵型!
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阵型大乱!
“杀!”林惊雪高举朴刀,一马当先,率战锋营发起了反冲锋!
李铁柱如同猛虎下山,直扑那惊怒交加的北戎千夫长!
混乱中,北戎骑兵的优势荡然无存,反而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林惊雪与李铁柱联手,与那北戎千夫长激战十数回合,最终由林惊雪觑准破绽,一刀断其马腿,李铁柱顺势上前,结果了其性命!
主将战死,伏兵四起,北戎军心崩溃,丢下百余具尸体,狼狈逃窜。
落鹰涧之战,林家军再次以少胜多,阵斩北戎千夫长,威震北境!
落鹰涧大捷的消息,比北戎败兵跑得还快。通过早已准备好的渠道,这场辉煌的胜利被迅速渲染传播,与之前流入京城的“民间实录”相互印证,形成了强大的舆论风暴。
“北境义旅阵斩北戎千夫长于落鹰涧!”
“林家军屡挫虏锋,实乃国朝屏障!”
民间议论纷纷,学子慷慨激昂,就连深居宫禁的皇帝,也在一次闲谈中,似无意地问起了这支“能打仗”的边军。
朝堂之上的风向彻底改变。主张招抚、利用的声音压过了剿灭的论调。之前弹劾的御史,也暂时偃旗息鼓。
这一战,打出了林家堡的生存空间,也打出了林惊雪和林家军的赫赫威名。“血凰”之名,不再仅限于北境,开始传入京华之地。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堡内一片欢腾,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与转机。
然而,林惊雪却独自立于寨墙,遥望南方。她知道,名声是把双刃剑。今日之名动京华,固然带来了喘息之机,但也意味着她和她麾下的林家堡,正式进入了京城那些真正大人物的视野。未来的路,不会因为一场胜利而变得平坦,只会更加凶险莫测。
赵珩来到她身边,递过一杯温酒:“在想什么?”
林惊雪接过酒杯,目光依旧深远:“我在想,京城的那扇门,似乎被我们撬开了一道缝。接下来,是该考虑,如何踏进去了。”
凤翼已初展于北境,下一步,便是能否在这暗潮汹涌的京华之地,搏击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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