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用生命换回的情报,不容有失。在秘密据点内,林惊雪、燕王赵珩、灰隼以及重新秘密召集的沈墨、王莽等核心骨干,围着一张详尽的望乡驿及周边地形图,进行最终推演。
“望乡驿,前朝所建,现已废弃多年。地处京西三十里落马坡,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官道穿过驿站,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也易被瓮中捉鳖。”灰隼指着地图介绍,“对方选择此地,看中的正是其偏僻与险要,便于警戒和撤离。”
林惊雪目光锐利,手指划过地图:“正因如此,这里也是绝佳的伏击之地。我们的优势在于知晓其交易时间地点,可以提前设伏,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她开始下达一连串清晰而精准的命令:
“沈墨,你带领锐健营侦缉队全部主力,并抽调两百名最可靠、弓弩娴熟的锐健营军士,提前一日化整为零,秘密潜入落马坡两侧山林。你的任务是,彻底封锁官道两端,占据所有制高点。交易开始后,听我号令,弓弩覆盖,切断其退路,务求全歼护卫,生擒高俅心腹与西夏使者!”
“末将领命!”沈墨沉声应道,眼中燃烧着复仇与建功的火焰。
“王莽!”
“在!”
“你的暗队,负责近距离潜伏。携带劲弩与捕网,隐蔽在驿站残垣断壁之内。一旦弓弩覆盖结束,立刻突入,控制现场,重点抓捕那名匠人‘王先生’和保护所有图纸资料!记住,匠人和图纸,必须完好无损!”
“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王莽摩拳擦掌。
“灰隼。”
“属下在。”
“暗羽卫分成两组。一组由你亲自带领,在外围游弋,清除对方可能布置的暗哨,并警戒任何可能出现的援军或……那神秘的第三方。另一组,擅长格斗的好手,混入沈墨的队伍,专司对付可能出现的棘手人物,比如……黑鹞。”
“明白。”灰隼点头,眼神冷冽。
最后,林惊雪看向燕王赵珩:“殿下,此次行动,需要您的旗号与权威。请您坐镇中军,协调各方,并在事成之后,第一时间控制现场,押送要犯,以防城中有人狗急跳墙,半路劫杀。”
赵珩郑重点头:“本王已调集三百王府精锐护卫,届时会封锁落马坡外围所有路口。京畿大营那边,也安排了信得过的人盯着,确保不会有意外援兵干扰。此役,务必功成!”
部署周密,各方力量均已调动。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着望乡驿悄然撒下。
行动前夜,落马坡一片寂静,只有山风穿过林隙的呜咽声。
沈墨与王莽的人马已按照计划,借着夜色掩护,如同水滴渗入沙地般,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预定伏击位置。每个人都严格按照林惊雪教导的伪装技巧,与环境融为一体,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
然而,就在这片看似万无一失的寂静中,一道比夜色更深的影子,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出现在了落马坡最高的一处山崖之上。
正是黑鹞。
他并未靠近驿站,只是远远地、冷漠地扫视着整个山谷。他那双如同鹞鹰般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能捕捉到常人无法察觉的细节——某处灌木不自然的晃动,某块岩石后过于整齐的轮廓,甚至……是空气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却又极力压抑的“生气”。
他像一尊冰冷的石雕,在原地停留了将近一个时辰,将下方山谷中那些细微的不协调之处尽收眼底。然后,他无声地冷笑了一下,身形一晃,便从山崖的另一侧陡峭处滑下,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发现了埋伏吗?如果他发现了,为何不示警?他究竟意欲何为?
几乎在同一时间,负责外围警戒的灰隼,接到了一名暗羽卫的急报。
“队正,西面五里外的山脊线,发现不明人马活动痕迹,约十余人,身手矫健,行动诡秘,不像官兵,也不像寻常绿林。他们似乎在……观望。”
第三方!他们果然还是出现了!
灰隼立刻将消息传回给林惊雪和燕王。
“十余人……观望……”林惊雪沉吟,“他们是想做黄雀,还是另有所图?通知下去,加强对西面的监视,但暂时不要惊动他们。只要他们不插手,就先不管。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望乡驿内的交易。”
局势变得愈发复杂。原本清晰的埋伏与反埋伏,因为黑鹞的窥视和第三方势力的出现,蒙上了一层浓厚的迷雾。
子时将近。
废弃的望乡驿在惨白的月光下,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残骸,透着一股死寂的气息。官道穿过驿站中央,两旁是坍塌的马厩和残破的屋舍,夜枭在断梁上发出凄厉的啼叫。
埋伏在山林中的锐健营将士们,握紧了手中的弓弩,心脏在胸腔内擂鼓。王莽和他的暗队成员,屏住呼吸,隐藏在驿站内部的阴影里,如同等待猎物的毒蛇。
林惊雪与燕王赵珩,则位于一处能够俯瞰整个驿站的山腰隐蔽点,通过特制的千里镜(单筒望远镜,林惊雪设计,工匠勉强仿制)观察着下方的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空气仿佛凝固了。
终于,官道的尽头,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
来了!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只见三辆马车在二十余名劲装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入了望乡驿。这些护卫眼神精悍,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好手。中间那辆马车尤其华贵,应该坐着西夏使者李仁孝的心腹。而旁边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小车,则很可能载着那位匠人“王先生”和珍贵的图纸。
马车在驿站中央的空地停下。陈管事从第一辆马车上跳下,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对着驿站主屋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主屋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从里面推开,太尉府的另一名心腹带着几人走了出来,手中捧着一个沉重的铁盒。
交易,即将开始。
山腰上,林惊雪缓缓举起了右手,只要她的手落下,致命的箭雨便会倾泻而下!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啪!”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突然从西面的山林中射向夜空,猛然炸开一团刺眼的绿色火焰!
这并非预定的信号!
所有埋伏者,包括驿站空地上的交易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几乎在绿色火焰亮起的瞬间,西面山林中传来了喊杀声和兵刃撞击声!那神秘的第三方,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主动对埋伏在西侧的锐健营部队发动了袭击?!
计划被打乱!局势瞬间失控!
林惊雪的手臂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惊怒。燕王赵珩也是脸色骤变。
而驿站空地上,陈管事和西夏护卫首领反应极快,立刻意识到中了埋伏(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方的),纷纷拔出兵刃,大声呼喝着:“有埋伏!保护大人!突围!”
望乡驿,这个精心准备的陷阱,在猎物踏入的瞬间,竟因为意外的搅局者,变成了一片混乱的杀戮场!
林惊雪当机立断,右手狠狠挥下!
“放箭!”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交易完成,绝不能放走这些卖国之人!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从两侧山林倾泻而下,瞬间覆盖了驿站中央的空地!惨叫声顿时响起!
然而,混乱已然注定。最终的结局,将走向何方?那神秘的第三方究竟是谁?黑鹞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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