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刚敲过第一声,醉仙楼的后巷,黑夜里便闪过,一道鹅黄衣角。
黄小凤将金丝面纱系紧,铜镜中映出的,俨然是扬州歌姬的妆容,柳眉杏眼,唇若涂朱,鬓边一朵绢制芍药,随着步伐轻颤。她故意将步子,放得摇曳生姿,腰间的玉佩,却用红绳死死缚住,免得它像昨夜,那样突然嗡鸣。
记住,只引开前堂守卫。李云金的声音,从檐角的阴影里传来。他整个人贴在瓦当后,右臂裹在,深色的斗篷里,可垂落的袖口,仍能看出僵硬的轮廓。那石化已经蔓延到指尖,今晨他握剑时,剑柄竟在掌心,硌出了裂痕。
黄小凤指尖轻抚过耳后,那里贴着一片,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是苏月白昨日送来的。面具下还藏着粒药丸,咬破后会让人,瞬间面色青紫,状似中毒。
若遇周世雄...她刚开口,就被李云金打断。
他不会亲自守夜。他把声音压得极低,今日公堂上那场败局,够他连夜打点,各路关系了。
鼓乐声忽然,从当铺方向飘来。黄小凤深吸一口气,腕间金铃叮当作响,踩着乐点转出了巷口。
广源当的鎏金匾额下,两个漕帮汉子正打着哈欠。忽见月色里,转出个曼妙身影,鹅黄纱衣下,若隐若现的雪的肌肤,让两人顿时清醒了大半。
二位爷……黄小凤故意拖长尾音,将醉仙楼的令牌,在指尖上转了转,奴家奉周帮主之命,来取件要紧的东西。
守卫对视一眼。左侧刀疤脸狐疑道:帮主今夜不是,在漕运衙门?
所以才让奴家,跑这一趟呀。她突然咳嗽起来,袖中滑落一方绣帕。帕角沾染的,暗红色在月光下像极了血迹,帮主说...说再不服药,怕是熬不过...
刀疤脸顿时变了脸色。两人凑近时,黄小凤突然咬破口中药丸,一缕青气瞬间漫上脸颊。守卫还未惊呼出声,她已软软倒向,其中一人怀中,顺势将淬了,迷药的银针扎进对方后颈。
另一人刚摸到刀柄,忽觉颈后一凉,李云金的剑鞘,精准敲在他昏睡穴上。斗篷掠过时,当铺大门的铜锁已然落地,断口整齐得如刀切豆腐。
内室机关匣,摆在神龛里,九宫锁芯泛着冷光。李云金左手指尖拂过锁面,玉扣突然微微发烫,锁眼排列竟与,玉扣背面的纹路,一模一样。他试着将玉扣,按入凹槽,三转两旋,一声脆响,匣子弹开半寸。
黄小凤闪身进来,面纱不知何时,已经撕破,后院还有六个守卫,迷香撑不过半刻钟。
匣中黑绸衬底上,第三块玉佩残片,静静躺着。李云金刚拈起玉片,三块残玉突然,同时泛起青光。拼合的瞬间,浮光在空中交织成一幅地图。城北乱葬岗深处,某座无名古墓,被标上朱砂印记,旁边小楷注着地脉交汇。
果然是五羊祭坛...黄小凤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箭如雨下!
李云金一把将她扑倒,箭簇钉入墙板的闷响中,周世雄的冷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早就料到你们会来偷玉!
整排火把骤然亮起。透过窗棂,可见院墙上一圈弓弩手,周世雄玄色大氅,在火光中猎猎作响。更可怕的是,他手中竟也握着,一块玉佩,第四块残片在,他掌心泛着血光。
把玉交出来!周世雄厉喝,否则明日全城都会知道,云锦坊少主,与醉仙楼掌柜夜盗当铺!
黄小凤突然笑了。她慢条斯理地,从袖中掏出个火折子,掀开墙角酒坛封泥:周帮主不妨猜猜,这些酒坛里,装的是什么?
酒香飘出的刹那,周世雄脸色剧变,那是云锦坊,特制的火龙油,遇火即爆!
放箭!
箭雨袭来的瞬间,李云金踹翻酒坛。黄小凤火折子脱手,爆燃的火浪冲天而起。混乱中李云金扯着她撞开后窗,却见巷口已被漕帮堵死。
千钧一发之际,巷尾突然飘过一抹白影。苏月白玉指轻弹,追击的火把齐刷刷地熄灭。他在黑暗中,做了个奇怪的手势。五指张开如羊角,李云金肩头胎记,突然灼痛难当。
黄小凤拽着他冲向暗渠。跃入水中的刹那,李云金看见苏月白立在墙头,白衣在火光中纤尘不染,而周世雄正疯狂地,扒开燃烧的废墟。他在找的,恐怕不止是玉佩。
水下暗流湍急。黄小凤的衣袖被冲散,露出小臂上,已经蔓延到手肘的,石化斑纹。李云金想抓住她的手,却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完全不能弯曲,石壳正在关节处皲裂,露出底下诡异的青色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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