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凤的手指,在触到祠堂暗门的,瞬间猛地缩回。
青铜钥匙在锁孔里,发出的轻响,像是唤醒了,一个沉睡百年的噩梦。门缝里溢出的灰尘,带着陈年檀香,和某种腐朽的气息,让她想起父亲临终时,攥着她手腕的触感。冰冷、颤抖,指甲深深地掐进,她的皮肉里。
别...信...
父亲最后两个字,现在想来,或许不是别信李家,而是别信族史。
密室比想象中更狭小。借着烛光,她看见墙上,挂着五幅泛黄的先祖画像,每幅画的眼睛,都被朱砂划破。正中央的供桌上,摆着一个乌木匣子,匣盖上的积灰,近期有被翻动过的痕迹。父亲来过这里。
当她掀开匣盖时,一只干枯的蝎子尸体,从里面滚落下来。匣底静静躺着一份婚书,金线绣的并蒂莲,已经褪色,但墨迹依然清晰:
李氏嫡子云琅,黄氏嫡女明玥,永结秦晋之好...
落款日期正是,五大家族决裂前的三个月。婚书背面,有人用暗红墨汁,添了几行小字,墨色深浅不一,像是不同年代,陆续补写的:
双玉合,五羊现。万历四十五年冬,
石人泪,诅咒断。崇祯二年秋,
吾辈罪孽,祸延子孙。康熙十九年。
最后一行字迹最新,她一眼认出,是父亲的笔迹:凤儿若见此,速毁玉佩!莫如为父...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纸面留着几处,可疑的褐色斑点。黄小凤突然意识到,这是血迹。父亲写下这句话时,正在咯血。
窗外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她迅速吹灭蜡烛,婚书却在这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那些暗红字迹,在黑暗中,渗出细小的血珠,渐渐地汇聚成,一条蜿蜒的红线,指向供桌的下方。
跪下来摸索时,她的指尖碰到了,某种冰凉的金属。那是一副镣铐,内侧还粘着,已经发黑的皮肉碎屑。镣铐上刻着两个小字:
这个名字,像一把刀捅进太阳穴。她突然看见幻象。烛火通明的密室里,一个与自己容貌相似的女子,正用金簪撬开镣铐,而门外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和刀剑相击的声响......
谁?!
现实中的喝问,吓得她差点打翻烛台。转头时,铜镜里映出的,却不是自己的脸。那是个穿着,嫁衣的少女,半边身体已经石化,正对她缓缓摇头。
铜镜突然地一声,裂开一道缝。与此同时,怀中的玉佩变得滚烫,烫得她几乎要惊叫出声。而更可怕的是,她听见祠堂正殿传来,李云金痛苦的闷哼声,他明明该在偏院养伤的!
当黄小凤跌跌撞撞地冲出去时,月光正好照在,祠堂中央的族谱上。她这才注意到,记载调包事件的那页纸,边缘有被反复揉皱,又展平的痕迹。
就像有人曾经,对着这页纸痛哭过。
铜镜碎片里,石化少女的嘴唇仍在蠕动。如果凑得足够近,会发现她在,重复三个字:
别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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