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细若蚊蚋的三个字,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在寂静的屋子里漾开微不可察的涟漪。
冷君睿猛地抬头,黑眼睛锐利地看向弟弟,带着一丝惊慌和警告。他用力拽了一下冷君瑜的胳膊,示意他别乱说话。
凌初瑶听到了。她垂眸,看着两个光溜溜站在地上、抱着新衣服不知所措的孩子。洗干净后,他们露出了原本的肤色,虽然依旧泛着营养不良的蜡黄,但五官轮廓清晰地显现出来。
眉毛细长,鼻梁挺翘,嘴唇形状也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黑亮有神,此刻正映着茫然与怯懦。抛开瘦弱不提,底子确实不错。看来那个素未谋面的丈夫冷烨尘,基因尚可。
她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只是伸手指了指他们怀里的衣服,重复道:“穿上。”
语气依旧平淡,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冷君睿抿了抿嘴,率先动作起来。他笨拙地抖开那件柔软得不可思议的白色细棉内衣,研究着怎么套进去。衣服的款式简单,没有复杂的盘扣,只是侧边有系带。他摸索着,将胳膊伸进袖子,然后胡乱地将前面的系带打了个死结。
冷君瑜看着哥哥穿好了,也学着他的样子,小手费劲地跟柔软的布料斗争。凌初瑶就站在一旁看着,没有帮忙。生存技能,需要自己掌握。
好不容易,两个孩子都穿上了崭新的内衣裤。柔软的布料贴合着他们刚刚洗净、还有些泛红的皮肤,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舒适感。他们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小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光滑的衣料。
凌初瑶又拿出两套同样是空间出品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蓝色细棉布外衣和裤子,递给他们。
这次穿起来就顺利了一些。
当两个孩子终于穿戴整齐,站在屋子中央时,连这昏暗破败的茅屋似乎都亮堂了几分。
洗去了经年累月的污垢,换上了干净柔软的新衣,虽然头发依旧枯黄稀疏,小脸瘦削,但那份属于孩童的清秀和灵动,再也无法被掩盖。他们就像是两颗被泥沙包裹已久的珍珠,粗略擦洗后,已然透出了内里的莹润光泽。
冷君睿不自在地扯了扯有些过长的衣袖,低着头,不敢看凌初瑶。冷君瑜则好奇地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又抬起小手闻了闻,只有一股干净的、淡淡的皂角混合阳光的味道,没有以前的酸臭气。
就在这时,院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吱呀——”
篱笆门被推开,江氏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她是来查看猪草是否真的打回来了,顺便再敲打一下这个越发不对劲的四儿媳。
“猪草倒是打回来了,算你还有点……”她的话戛然而止。
目光落在屋子中央那两个穿着崭新蓝色衣裤、小脸和手脚都干干净净的孩子身上时,江氏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瞪大了眼睛,浑浊的眼珠几乎要凸出来,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打量着两个孙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是她那两个整天灰头土脸、像小乞丐一样的孙子?
脸是白的,手是干净的,衣服……那是什么料子?看着就软和,颜色也正,绝不是村里扯的粗布!还有那款式,简单利落,看着就精神!
“这……这衣服哪来的?”江氏的声音带着惊疑不定的颤抖,手指着两个孩子,看向凌初瑶,“你……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布?还是成衣?”
凌初瑶还没开口,冷君瑜被祖母尖锐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哥哥身后缩了缩。
冷君睿则抬起眼,飞快地瞥了凌初瑶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嘴唇抿成一条线。
凌初瑶迎向江氏审视的目光,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我自己的体己钱买的。”
“体己钱?”江氏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声音陡然拔高,“你能有什么体己钱?还不是烨尘寄回来的!好啊你,果然偷偷藏了私房钱!还买这么金贵的东西给这两个小崽子穿,真是败家!我们冷家怎么娶了你这么个……”
“娘。”凌初瑶打断她的话,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下了江氏的怒火,“孩子穿干净点,不好吗?”
江氏一噎。看着那两个焕然一新、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孙子,再看看凌初瑶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她满肚子的斥责和质疑,突然就有些骂不出口了。
这孩子……洗干净了,是挺像回事的。比老大家那两个泥猴似的娃,看着顺眼多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复杂地在凌初瑶和两个孩子身上转了几圈,丢下一句:“别以为这样就能躲懒!晚上我再来看看!”便转身,脚步有些凌乱地走了。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
夕阳的余晖透过门框,将两个穿着新衣的孩子笼罩在一层温暖的光晕里。
冷君瑜悄悄从哥哥背后探出头,看着祖母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新衣服,小声对哥哥说:“哥,衣服……好软。”
冷君睿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再次看向凌初瑶。
这一次,他眼神里的戒备似乎淡了一点点,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困惑。
这个给他们洗澡、穿新衣服、面对祖母责问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撒泼或者躲闪的娘亲……
真的,不一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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