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砸在金属担架边缘,弹起一粒水珠,正落在顾明远的手背上。他没擦,只是把林蔚然的手塞进自己掌心,指节僵硬地收拢。
救护车顶灯的蓝光在她脸上扫过,忽明忽暗。急救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氧饱和度持续下降,准备气管插管。”顾明远盯着那根即将插入她喉咙的管子,喉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他的警服袖口沾着泥浆和干涸的血迹,右手虎口裂开一道口子,是跳进酸液池时被钢筋划破的,现在还在渗血。
车门猛地被推开,担架被迅速抽走。他跟着跑进急诊通道,耳边只剩仪器蜂鸣和急促的脚步声。医生喊着什么,他没听清,只看见林蔚然的手从担架边滑下来,指尖擦过地面,像在抓什么。
“血压五十过三十!”
“肾上腺素一支,快!”
他被护士拦在抢救室门外。玻璃隔开了声音,他只能看见里面的人影快速移动,灯光刺眼。他贴着玻璃站定,指甲掐进掌心。突然,她左手抽动了一下,手指蜷缩,像是要握笔。他猛地拍打玻璃,声音嘶哑:“她还没写完!”
没人回头。
他靠在墙上,喘了口气,低声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一直在等她。”
广播骤然响起:“抢救3号床,心室颤动!”铃声尖锐地割开空气,盖住了他最后一句话。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瞳孔里映着抢救室内闪烁的绿线,正剧烈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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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十七分,监护仪的滴声变得平稳。林蔚然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视线模糊,天花板的灯光晕成一片白。她想抬手,手臂沉重得像压了石头。
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手腕。她偏头,看见顾明远趴在床沿,警帽扣在椅子上,脸埋在臂弯里。他外套没脱,肩头还带着湿痕,袖口的纽扣崩了一颗。
她动了动手指。
他立刻抬头,眼睛布满血丝。
她张了张嘴,喉咙像被砂纸磨过,发不出声。她抬起右手,颤抖地指向自己胸口,又慢慢移向他摊开的手掌。
他明白了,轻轻握住她的手,让她写下什么。
起初只是几道浅痕,歪斜无力。接着,她咬住下唇,集中力气,在他掌心一笔一划画出三段连接的弧线与直管——中间一段弯曲如蛇,两端延伸为直线,末端呈Y字分叉。
他呼吸一滞,低声问:“源头在哪?”
她摇头,指尖停顿,似乎在回忆,最终无力垂下。
他盯着自己的掌心,那图形清晰可辨——正是废弃化工厂地下排污系统的走向图。他在警校学过工业布局,这结构不正常,主排污管不该绕行至东侧沉淀池,那里没有处理设备,只有深埋的暗渠。
他抬头看她:“你是在下面看到的?”
她眨了一下眼,算是回应。
他攥紧拳头,把那幅图死死按在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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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零三分,阳光斜切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拉出细长的光条。护士推来一张小桌,放上便签纸和圆珠笔。
林蔚然盯着那支笔,许久,伸手去拿。
笔尖触到纸面,她写下“我”字的一撇,手腕一抖,笔差点掉落。她稳住手,正要继续,走廊上传来轮床滚动的声音。
门被推开。
一名护士推着病床进来,编号7,心电监护仪屏幕亮起,绿色波形开始跳动。
林蔚然猛然抬头。
她自己的心跳曲线在右侧屏幕同步闪烁——两台机器的波形完全一致,起伏、间隔、峰值,分毫不差。
她手指一松,笔滚落在床单上。
镜头掠过新入院患者的面部:苍白的脸,高挺鼻梁,腕上戴着金属表带,袖口露出半截衬衫袖扣,样式规整,像是定制款。
顾明远站起身,挡在她床前,目光落在对方姓名栏——被病历夹遮住了一半,只能看清“周”字的起笔。
监护仪滴答作响。
两台机器的曲线依旧同步跳动,像某种无声的呼应。
林蔚然抬起手,指尖微微蜷起,仿佛又要抓住什么。
顾明远回头,看见她盯着那块心电屏,瞳孔收缩。
他蹲下身,声音压得很低:“别看。”
她没动,也没退。
阳光照在她手背上,青筋微凸,像地图上的支线河流。
窗外,一辆救护车驶离,警笛声渐远。
病房内,两台机器的滴答声越来越密,节奏趋同,如同共用一颗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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