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在耳膜外轰鸣,她的意识像被压进深井。黑暗中,那断续的震动再次传来——短,短,长;短,长,短;长,长,长。
林蔚然闭着眼,把每一次震动刻进脑里。氧气快没了,肺部抽紧,可她不能错。她曾在父亲的旧笔记本上见过这种编码方式,不是字母,也不是数字,是拼音首字母的变体。她强迫自己冷静,把三组节奏拆开重组。“短短长”是b,“短长”是d,“长长长”……o?不对。
她突然想起什么。父亲写密码时总用数字代替音节。短为1,长为3。三组就是“113”“131”“333”。而“333”只可能指向一个地方——保险柜第三层。前两组是提示,还是区域代号?她记起纸条上的字:“密码是你出生时他写的第一个数。”那天值班日志上,只有“7”。
证据在保险柜第三层。
念头落定的一瞬,水流猛地一冲,桌角咔地断裂。她伸手抓空,身体滑向水面。防水袋漂着,离她半米远。她咬牙蹬腿,指尖终于勾住袋子拉链,另一只手死死护住胸口。
头灯早已熄灭,四周只剩海水灌入的闷响。她抬头,通风口的方向还有微弱气流。那是出口。她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
冰冷刺骨。她用手肘撞开松动的格栅,顺着管道往上爬。水泥壁粗糙,刮过手臂,她顾不上疼。爬了十几米,前方空气变冷,夹着咸腥海风。她用力推开头顶铁盖,半个身子探出排水口,潮水正退,礁石裸露。
她滑进浅海,手脚并用往深水挪。体力几乎耗尽,每划一下都像拖着铁块。远处,一点灯光在波动的海面上跳动,引擎声由远及近。
她抬起左手挥了挥,却发不出声音。
快艇靠近,一个人影跃入水中。顾明远游过来,一手托住她肩膀,一手揽腰,将她拖上船。他脱下警服盖在她身上,动作利落。她嘴唇发紫,手指还在颤抖,却抬手按住胸前防水袋。
“传完了……”她喘着气,声音断续,“摩斯密码……证据在保险柜第三层。”
顾明远点头,拧干毛巾递给她。她没接,只是盯着他身后船头的位置。
那里放着一只搪瓷杯,杯身斑驳,红漆印着“江城日报社先进工作者纪念”。边缘有道裂痕,是她五岁那年打翻后父亲舍不得扔,拿胶水粘过的。
她喉咙一紧,没说话。
顾明远蹲下来,替她解开湿透的帆布包扣带,取出密封袋检查。手机还在,采样袋完整。他打开阅读器备份文件,进度条跑完,显示“导入成功”。
“图纸数据全了。”他说,“水泵上的刻痕我也记了坐标,等水位降下去能打捞。”
林蔚然靠在船舷边,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怎么知道我会从那里出来?”
“你上次提到父亲留下的标记习惯。”他递过一杯热水,“我调了三十年前水利局的检修图,发现这条排水管直通外海。昨晚开始盯这片区域。”
她低头看着杯子,没碰那杯水。“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事。连这张图的存在,都是今天才知道。”
“他留下线索的方式,从来不是直接告诉你。”顾明远望着远处海岸线,“而是让你一步步走他走过的路。”
海风掀起他袖口,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旧疤。林蔚然没注意,只觉胸口发闷。她慢慢拉开防水袋,取出折叠刀,刀刃上有几道新刮痕。她用指腹抹了抹,低声说:“泵体基座有刻字,不是机器磨损,是人工一点点划上去的。我能认出来,是他写字的力道。”
顾明远沉默片刻:“我父亲当年停职审查,官方说法是‘违规操作’。但档案里没有具体记录。唯一关联的就是那年七月,他和几个技术人员去过一次江堤泵站,回来后第三天就被带走。”
“日期是哪天?”她问。
“7月25号。”
两人同时静了下来。
林蔚然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背面钢笔字清晰可见:“1998.7.25 最终证据”。她轻轻抚过那个日期,像是触到一道看不见的门缝。
“保险柜在哪?”顾明远问。
“电视台老楼地下档案室。”她说,“我爸以前借调去市政工程组时用过的。密码可能是‘’,也可能是‘7’开头的其他组合。”
“现在过去?”
“不行。”她摇头,“台里监控系统归总办管,周慕云的人随时能调记录。我们得等天亮前最安静的时候。”
顾明远看了看表:“还有六小时。”
她点点头,终于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快艇缓缓调头,驶向市区方向。海面渐平,城市轮廓在夜色中浮现。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防水袋里翻出那段深蓝色纤维,夹在指间对着灯光看。“这颜色……像是警用制服的料子。”
顾明远接过纤维,眉头微皱:“老式执勤服确实用这种染料。九十年代末配发,三年后就淘汰了。”
“图纸上沾着它。”她说,“还有那根长发,我采了样本。如果能比对dNA……”
话没说完,船身轻轻一震。导航屏闪了一下,航线自动偏移半度。顾明远立刻起身检查信号源,发现GpS受到轻微干扰。
“有人在追踪我们。”他迅速切换至手动驾驶,“换频段,关掉主动雷达。”
林蔚然把纤维重新封进袋子,贴身收好。她望向岸边,高楼灯火稀疏,电视台大楼黑着一半窗户。
“明天早上七点,节目组有例行设备检修。”她说,“我可以名正言顺进去。”
“我陪你。”
“不行。”她打断他,“你出现在那里太显眼。我在台里还有两个信得过的技术员,能帮我绕开监控。”
顾明远没再争,只是从座位下拿出一个便携信号屏蔽器递给她。“开机后三十分钟内有效。别超时。”
她接过,放进帆布包夹层。手指碰到父亲的工作牌,金属边角还带着体温。
快艇继续前行,马达声低沉平稳。她靠着船舷,闭上眼。不是休息,是在脑子里画路线图:从电视台后门进,走消防通道下负二,避开主控摄像头,用备用钥匙开档案室门。
保险柜在最里面,灰绿色,带转盘锁。她记得它的重量,记得父亲开锁时右手习惯性轻敲三下。
如果第三层真有东西,那一定不是文件。
是声音。
是录音。
父亲不会把证据留在纸上。他会录下来,藏进没人听得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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