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里走来的人影越来越近,林蔚然下意识后退半步。那人穿着旧式白大褂,领口别着一枚褪色的法医徽章,右手握着一个黑色遥控器,左手垂在身侧,手指微微颤抖。
是陈建国。
顾明远的手还悬在裂缝上方,试管在掌心发冷。他没动,也没说话。
陈建国走到两人面前五米处停下,抬眼看向顾明远,声音低而稳:“放下它。”
“你不是在疗养院?”林蔚然把摄像机转向对方,镜头对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等这一刻。”陈建国没有看她,只盯着那支试管,“你们准备毁掉的,不是污染源,是真相的钥匙。”
顾明远终于开口:“你知道这支样本是什么?”
“我知道它从哪来。”陈建国按下遥控器按钮,残骸上方空气轻微波动,一道全息影像缓缓浮现。
画面灰暗,像是老式监控录像。时间戳显示:1998年7月25日03:17。
一间手术室。灯光惨白。穿白大褂的男人背对镜头,正在整理器械托盘。他转过身,露出警徽和胸前名牌——顾父的名字清晰可见。
他从保温箱中取出一支试管,标签上写着“0725”。
另一人走进画面,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反着光。周慕云。
顾父将试管递过去,动作平静。周慕云接过,点头致意,转身离开。
林蔚然屏住呼吸。
镜头拉远,角落的设备箱后,一个人影蹲着,手里举着一台老式摄像机,正对着手术室内部拍摄。
那是她的父亲。
“这不可能……”她喃喃道,“我爸从来没见过周慕云,他只是偶然发现污染线索……”
“他早就进来了。”陈建国声音冷下来,“不止是你父亲,顾父也清楚这个项目的意义。他们不是对手,是参与者。”
顾明远的手慢慢收了回来,试管贴在胸口。他的警号牌从口袋滑出,落在雪地上,发出轻响。
“你说我父亲亲手交出这支样本?他是共谋?”
“他是执行者。”陈建国纠正,“当年的‘优化计划’需要三个人:科学家、监督者、记录者。你父亲负责封存样本,周慕云负责转移技术,林父负责留下证据链——以防失控。”
林蔚然猛地抬头:“那你呢?你又是什么角色?”
陈建国沉默几秒,抬起右手,把遥控器换到左手,右眼瞳孔在风雪中泛起一层蓝光。
“我是见证者。”他说,“也是最后一个活口。”
顾明远弯腰捡起警号牌,指节发白。他盯着影像中父亲的脸,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如果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林蔚然强迫自己冷静,“为什么后来会出事?为什么我父亲失踪?你为什么被撤职?”
“因为有人想掩盖。”陈建国说,“当第一批受试者开始出现基因崩解,卫健委下令终止项目。但周慕云没停。他带着数据跑了。你父亲拍下了全过程,准备曝光。可就在发布前夜,他消失了。”
“所以你是来帮我们的?”林蔚然问。
“我不是来帮谁的。”陈建国摇头,“我是来阻止你们犯错。销毁这支样本,等于抹掉最后一条追溯路径。它不只是毒株,它是钥匙——能打开二十年前所有被锁死的档案。”
顾明远低头看着手中的试管。标签上的字迹清晰:“顾明远-0725号样本优化版”。
“为什么写我的名字?”
“因为你母亲是第一个完整宿主。”陈建国说,“她的基因序列是基准模板。而你是她唯一的直系后代。这支样本被标记为你的名字,是因为它需要你的生物信息才能完全激活。”
林蔚然立刻反应过来:“他们是想用你做实验?”
顾明远没回答。他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别让他们找到你。”
原来不是遗言,是警告。
“所以你现在打算怎么做?”林蔚然问陈建国,“你要拿走它?”
“我不需要拿。”陈建国举起遥控器,“我已经启动了残骸的冷藏系统。只要不破坏核心舱,样本会保持活性。你们可以选择带走它,也可以选择让它留在这里,等待下一个接收指令的人。”
“你怎么会有控制权限?”顾明远盯着他,“你只是一个退休法医。”
“因为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陈建国说,“三年前,我就来过一次。那时我找到了第一块碎片,但没敢动它。现在不一样了。我不能再等。”
林蔚然突然注意到他右手袖口下的皮肤——那里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形状像字母“h”。
她记得这个标记。在父亲笔记的附录页,提到过一组代号为“守门人”的内部监察员,他们的身份识别码以h开头。
“你到底是谁?”她声音压低。
陈建国没回答。他只是把遥控器塞进白大褂口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给林蔚然。
纸上是一份手写的名单,墨迹陈旧。上面有七个名字。
林蔚然一眼就认出了两个:她父亲,顾明远的父亲。
其他五个,她从未见过。
“这是最初的七人小组。”陈建国说,“参与‘优化计划’的核心成员。现在活着的,只剩我和周慕云。”
顾明远盯着名单最下方的名字,喉咙发紧。
那是他母亲的名字。
“她不是病人。”陈建国说,“她是自愿加入的。她是项目的安全阀——一旦样本失控,她的身体会自动触发清除机制。但她失败了。二十年前,她没能阻止扩散。”
风雪更大了。全息影像还在播放,画面定格在两位父亲交错的身影上。
林蔚然把名单收进衣袋,重新检查摄像机状态。录制仍在继续。
“如果我们不销毁它,它可能会被再次利用。”她说。
“那就别让它落入错误的人手里。”陈建国看着顾明远,“你可以毁掉它,也可以研究它。但你要想清楚——你追查的到底是真相,还是复仇?”
顾明远低头看着试管。他的倒影映在玻璃管上,模糊不清。
“你说我父亲知道后果?”
“他知道。”陈建国点头,“他也知道,如果什么都不做,未来会有更多人受害。所以他选择了中间路——交出样本,但留下证据。他以为这样能控制局面。”
“但他错了。”
“我们都错了。”陈建国低声说。
林蔚然忽然想起什么:“那地下管道里的机械声呢?‘深流’系统真的启动了吗?”
陈建国看了她一眼:“没有。那是假信号。我发送的。为了引你们到这里。”
顾明远猛地抬头:“你伪造警报?”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停下。”陈建国说,“你们差点毁掉唯一能证明一切的东西。”
林蔚然感到一阵寒意。他们被引导到这里,不是因为危机,而是因为有人需要他们看见这段影像。
“周慕云知道吗?”她问。
“他知道我会来找你们。”陈建国说,“但他不知道我会说什么。这也是为什么我必须现在出现。”
顾明远终于做出决定。他把试管放进外衣内袋,拉好拉链。
“我们带走它。”
“不行。”林蔚然立刻反对,“夏岚说了,绝密档案不能带实体材料回去。”
“那我们就只带数据。”顾明远拿出终端,连接残骸接口,“把全息影像、芯片内容、生物扫描全部备份。样本本身,留在冷藏舱。”
陈建国没阻拦。他只是静静看着。
备份开始。进度条缓慢爬升。
林蔚然站在两人之间,摄像机依然开着。她看着陈建国,忽然问:“你右眼的蓝光,是义体吗?”
陈建国摸了摸眼皮,没否认。
“最后一个问题,”她说,“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陈建国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说:“因为我欠他们一个结局。”
风雪吹过,全息影像闪烁了一下。
画面中,顾父将试管交给周慕云的那一刻,嘴唇微动。
林蔚然回放那段视频,放大唇形。
她看清了他说的话。
“别让儿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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