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生站在原地,两根银针还扎在身体里。血不断往外涌,又被青光裹住,变成雾气缠绕全身。他能感觉到寒隼的残魂越来越弱,几乎快要看不见了。
十三名血棘先锋没有进攻,他们围成一圈,身体开始扭曲变形。黑影彼此靠近,皮肤撕裂,露出下面猩红的筋肉。他们的手臂融合在一起,脊椎拉长,头颅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地面震动,空气被吸进他们中间,形成一股向内的风暴。
齐砚生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他知道不能再等。如果让这十三人完全融合,就会诞生具备时空凝滞能力的畸变体。到那时,连古瞳都无法锁定目标。
他抬起右手,指尖沾着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符线。这是《玄枢九针》第九式“阎罗镇世”的起手印。青光从七窍溢出,白大褂下浮现出古老文字,像是刻在骨头上的咒文。
“寒隼。”他开口,声音沙哑。
那团淡青色的光影微微晃动。左脸的烧伤处闪过金纹,腰间的青铜锁虚影轻轻摆动。照片里的沈清梧侧影隐约可见。
“你听得到吗?”
光影颤了一下,像是点头。
齐砚生将肩头的银针缓缓拔出。鲜血喷出,却没有落地,被古瞳的力量悬在半空,连成一条细线,直通寒隼残魂。
“我要用你的力量。”他说,“最后一次。”
寒隼的残影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他笑了,很轻,像风吹过纸页。
他转身,背对齐砚生,双手抓住背后最后一片光翼。用力一扯。
光翼断裂的瞬间,整片废墟亮了一下。青金色的光芒顺着血线倒流,灌进齐砚生手中的银针。针身变长,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是有人用刀一笔一笔刻上去的。
寒隼的身影变得透明。他站在那里,没再回头。
“替我……再见她一面。”
声音落下时,他的身形已经散了一半。
齐砚生握紧银针。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眼前的畸变体已经成型。十三具躯体融合成一根巨大的血柱,顶部炸开成漩涡状,像一朵盛开的血莲。漩涡中心有一点静止不动,那是能量汇聚的核心节点。
他闭上眼睛。
古瞳自动开启,内视视野中,那一点核心清晰可见。它不在物理空间里,而是存在于灵脉共振的奇点之上。普通攻击根本碰不到它。
必须用带有灵魂印记的武器,才能刺穿虚空。
他低头看向手中银针。针身上流转着青金交错的光,那是寒隼最后的执念,是他从五岁那年雨中的孤儿院,一直带到今天的全部记忆。
齐砚生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站稳。膝盖已经开始发抖,但他没有跪下。
他将全部精血灌入经络,冲向右臂。血液在皮肤下游走,像烧红的铁水。整条手臂泛起青光,血管凸起如藤蔓缠绕。
他举起银针,对准血色漩涡。
身体后仰,像拉满的弓。
一声清啸从喉咙里爆发。
银针脱手而出。
化作一道青金长虹,划破空气,撞进血色漩涡中心。
世界突然安静。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风停了,碎石不再飘浮,连畸变体的蠕动也定住了。
针尖触碰到核心的刹那,齐砚生的古瞳看到了异象。
针尾浮现出一个图案。
是月牙形的疤。
沈清梧耳后的那道伤痕,清晰地映在针身上,仿佛这根针本就是为她而铸。
轰——!
血色漩涡从内部炸裂。巨大的冲击波横扫四周,把残存的墙体彻底推倒。断梁飞起,水泥块砸进地面,烟尘冲天而起。
齐砚生被气浪掀翻,单膝跪地,勉强撑住没倒。嘴角流出黑血,滴在护腕上,把七色丝线染红了一角。
烟雾慢慢散开。
畸变体已经解体。残肢断臂散落一地,还在微微抽搐。那些曾是血棘先锋的身体,现在只剩下扭曲的骨架和腐烂的皮肉。
但在原处,悬浮着一张脸。
放大的人脸,由血雾凝聚而成。五官清晰,嘴角咧开,露出整齐的牙齿。一双眼睛通红,盯着齐砚生。
是裴玉容。
她的虚影浮在半空,没有身体,只有头颅。笑容狰狞,眼神冰冷。
齐砚生抬起头,看着她。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知道寒隼已经走了。
最后一片光翼融入了银针,最后一句话留在了风里。那个曾经杀人后放并蒂莲的男人,最终用自己的魂,换了一次真正的救赎。
他低头看了看空着的右手。
银针已经消失。或许是在穿透虚空时粉碎,或许是在命中目标后化作了某种更原始的存在。但他能感觉到,那一击是真的。
不然不会出现这张脸。
裴玉容的虚影缓缓转动,目光扫过战场。她看到满地的残骸,看到跪着的男人,看到他白大褂上的血迹和青光未熄的眼睛。
她笑了。
不是愤怒,不是惊慌,是一种近乎满足的笑容。
“你做到了。”她说,“你真的做到了。”
齐砚生慢慢站起身。
双腿还在抖,但他站直了。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他说,“你故意让他们融合。”
裴玉容没否认。她只是看着他,像在看一件完成的作品。
“我不需要否认。”她说,“从你五岁那天起,这一切就在路上了。”
齐砚生伸手摸向针袋。
里面空了。
但他还有手,还有血,还有心跳。
只要他还站着,就还能出针。
裴玉容的虚影忽然动了。她的嘴张得更大,几乎要裂到耳根。
“你以为你赢了?”她说,“你不过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齐砚生往前走了一步。
脚踩在一块碎骨上,发出咔嚓声。
“你说我是工具。”他说,“可工具也能割破主人的手。”
他又走一步。
“你说寒隼是容器。”
再一步。
“可他选择了怎么死。”
裴玉容的脸色变了。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某种预想之外的东西出现了。
齐砚生停下脚步,离那张脸只有三米远。
“你漏算了一件事。”他说。
“什么?”
“人心不是公式。”
他抬起右手,指尖对着她。
“你可以造出药人,可以复制基因,可以封印灵脉。”
他慢慢握紧拳头。
“但你永远算不准,一个人愿意为另一个人做到哪一步。”
裴玉容的虚影猛地晃动。血雾翻滚,像是受到了冲击。
但她还是笑了。
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
“很好。”她说,“那你告诉我——”
她的眼睛死死盯住齐砚生。
“你现在敢不敢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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