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馆内,已是黄泉路口。
黄色的神经毒气像无数条择人而噬的毒蛇,无声滑过地面,所到之处,衣着光鲜的宾客们如同被割断丝线的木偶,捂着喉咙倒下,身体不自然地弓起,在剧痛中失去声息。
尖叫被毒气扼杀在喉中,奢华的宴会厅沦为一座寂静的坟场。
顾衍将林溪的脸死死按在自己胸前,用浸透了矿泉水的西装外套将她整个人裹住。
他高大的身躯是一座山,更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为她隔绝了所有死亡的窥探。
“别看,别听。”他用憋着的气,在她耳边低吼,“跟着我的心跳呼吸。”
林溪的世界,被剥夺了视觉与听觉。
她只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外套上属于她的淡雅馨香,这味道像一道结界,顽固地将那股刺鼻的杏仁腐烂味抵御在外。她能听到的,只有他胸腔里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一声,又一声,在这片死寂中,敲击出唯一的生机。
她伸出手,死死攥住他胸前的衣料。
只要他还在,黄泉也得为她绕道。
周扬和几名戴着防毒面具的“影子”队员在前方开路,像几把淬火的匕首,在混乱与狼藉中劈开一条通路。
“三爷,出口!”
光亮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生天的那一刻,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建筑深处传来!
轰隆!
整个美术馆的地基都在剧烈摇晃,天花板上那盏巨大的施华洛世奇水晶灯发出一声哀鸣,轰然坠落,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炸成亿万片璀璨的死亡星尘。
灼人的热浪裹挟着冲击波,从后方蛮横地席卷而来。
顾衍的瞳孔倒映出火光,他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快于大脑,抱着林溪,用尽全力向侧方扑倒。
两人重重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顾衍如同一只护崽的巨兽,将整个后背弓起,把怀中的女人护得滴水不漏。一块燃烧的钢筋混凝土碎片擦着他的肩胛骨飞过,衬衫被撕开,皮肉瞬间焦黑一片。
他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溪溪,有没有事?”他第一时间低头,检视怀中的林溪。
林溪的头被他护得很好,除了撞击带来的眩晕,毫发无伤。可当她抬眼,看到他肩膀上那片血肉模糊时,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我没事,你的伤……”
“别管我!”顾衍厉声打断她,将她从地上拽起,眼神狠戾,“这里要塌了,走!”
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不断响起,支撑建筑的承重柱在烈焰中一根根扭曲、断裂。
这座现代艺术的殿堂,正在沦为一座巨大的钢铁坟墓。
尤利西斯那个疯子,他要用这一城名流,为他的失败,举办一场最盛大的陪葬典礼。
就在他们距离大门仅有数米之遥时,一根被烧得通红的巨大横梁,带着死亡的呼啸,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出口处,钢筋水泥瞬间将唯一的生路彻底封死。
火光映红了顾衍的眼,也映出了他眼底的绝望。
他将林溪护在身后,目光飞快地扫视着火海。
浓烟滚滚,空气中的氧气被飞速消耗,温度高到让人的皮肤阵阵刺痛。
林溪靠在他宽阔的后背上,被浓烟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顾衍的心,随着她的咳嗽声,往下沉。
他可以死。
但她不行。
他的女孩,她的人生才刚刚绽放。
“溪溪。”他忽然开口,声音在烈焰的噼啪声中,模糊不清。
“嗯?”她在他背后,虚弱地应了一声。
“怕吗?”
林溪摇了摇头,随即意识到他看不见,又将小脸贴上他汗湿滚烫的后背,用力地蹭了蹭。
不怕。
只要和你在一起。
顾衍笑了,笑声低沉,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疯狂。
他猛地转过身,捧住她被烟灰染花的脸,黑沉的眼眸像是两个漩涡,要将她的灵魂都吸进去。
他忽然觉得,自己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他低下头,没有预兆,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不,那不是吻。
是啃咬,是烙印。
他像一头濒死的困兽,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自己的所有物,宣告自己的主权。
他撬开她的唇齿,带着血与火的腥气,粗暴地攻城略地,尝到了她唇瓣被咬破后渗出的,一丝甜腥。
“唔……”
林溪被他吻得几乎窒息,双手抵在他胸前,却被他更强势地扣住手腕,压在身后滚烫的墙壁上。
他在她耳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记住,你是我的。就算是黄泉路上,阎王也不敢收你!”
她闭上眼,泪水滑落,与他唇上的血迹,融为一体。
就在这地狱之火即将吞噬一切的时刻,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仿佛从天国传来。
是直升机的声音!
两人同时抬头。
只见那已经被炸得扭曲的玻璃穹顶,被一股恐怖的外力,硬生生撕开一个豁口。
一架通体漆黑的重型军用直升机,如神兵天降,悬停在半空。
机舱门滑开,数条坚韧的绳索被抛下。
是“影子”!
顾衍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
“抓紧我!”
他将林溪以一种嵌进怀里的姿态,死死扣在身前,单手抓住绳索。腰腹几肉贲张,那股恐怖的力量,带着两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天而起。
脚下,是坍塌的美术馆,是吞噬一切的红莲业火。
火焰的舌头,几乎舔到他们的脚底。
林溪紧紧抱着顾衍的脖子,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风声在耳边呼啸,她却前所未有地安心。
在整座建筑彻底化为废墟的前一秒,他们被一股大力拉进了机舱。
舱门缓缓关闭,将地狱隔绝在外。
林溪双腿一软,瘫坐在冰冷的机舱地板上,大口呼吸着带着高空寒意的空气。
顾衍单膝跪地,用微微颤抖的手,近乎粗暴地检查她。
“有没有受伤?哪里疼?说话!”他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
那双手,曾执掌千亿帝国,曾扼住敌人咽喉,从未有过半分颤抖。
此刻,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林溪看着他,看着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眼底,那片来不及掩饰的恐惧,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上他肩膀那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手上传来的滚烫,让她眼眶一热。
顾衍的身体一僵,那股滔天的杀意和后怕,在她的手下,奇迹般地被安抚了。
他一把将她捞进怀里。
“你吓死我了……”他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委屈和沙哑。
林溪回抱着他,轻轻拍着他宽阔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受了惊的孩子。
许久,顾衍才缓缓抬起头,眼底的脆弱已经褪去,重新凝结成冰封的,滔天的杀意。
他望向窗外,那片火光染红了半个夜空。
尤利西斯。
你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我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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